两个人的书序

《奇零草》，明末张煌言之诗集也。

永历十六年，公结集自序，备述诗集编订始末，其中艰难，催人泪下。

公荷国之重任，十七年间，奔波行伍，备尝艰辛，屡至绝境，亦未费笔墨吟咏。惜沧海横溢，大厦将倾，非一二人力可挽。其笔墨十不存一，名之《奇零草》；其劳而无得，以身殉国，痛哉！

国势不可回，江河日下，十七年间，公战而败，败而战，九死不悔，矢志不渝，壮气无改。读其《奇零草自序》，殊无凄苦之哀吟，慷慨激昂之气充塞天地，千秋之后，犹不免令人扼腕流涕。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后，清人修明史，亦重之誉之。

《奇零草》还有一序，清人姜宸英作。其时“文字狱”大兴，张公之著皆禁书，士大夫畏藏，而姜氏竟为之序，亦肝胆爱国之士。

姜氏之序，不类常文，不提书之名，不录著者之名，唯以“定海”二字微露端倪。盖定海者，张公抗清之最后地也。

姜氏之序，且藏且显，智识之文。

“天地晦冥，风霾昼塞，山河失序，而沉星殒气于穷荒绝岛之间，犹能时出其光焰，以为有目者之悲喜而幸睹。虽其揜抑于一时，然要以俟之百世，虽欲使之终晦焉，不可得也。”

姜氏之评，今已得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