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十六)
“那个孙辉教授是怎么说的?嘿嘿,老伙计你这好茶,也太烫了吧?”
老郑端着玻璃杯,刚沾嘴唇,就马上放了下来。
“我说老伙计,你是狗改不了吃屎,脾气急的毛病,咋还越来越严重了?晾一下再喝不行啊,没有人跟你抢啊?”
“老臧啊,孙教授是咋给你诊断的?”
“还咋诊断呢,压根儿我就没跟人家孙辉教授打上照面。还没等我在拥挤的候诊大厅,找到稍微宽松一点儿的立锥之地,两个保安和两个医生,直接用担架把孙辉教授抬到急诊抢救去了。据说,从早上八点开始,她一口气儿做了二三十个彩超,愣是把冠心病给累犯了。”
“第二年春天,是人家孙辉教授主动约的我,估计省书协主席求她办的事,本来就不多,她不想欠书协主席的人情呗。并且特意让书协主席转告我,这次,为了避免发生上次那种情况,特别安排在吉大二院甲状腺科,那个住院处的诊室。只给十几个人单独做彩超。”
老臧端起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这次可是有经验了,天刚亮我就开着我那台捷达,上了高速,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争取早点到地方,能够第一个做上彩超。”
老郑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看来他是真的渴了。
“这次做上彩超了吗?”老郑放下茶杯。
“七点不到我就赶到了地方。可是,可但是,还是左等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快十点了,一个自称是孙辉教授的研究生的小伙子,把我带到了他的诊室。说孙辉教授今天早上,又是因为冠心病住院了。说是这次犯得比上一次更严重,如果上几个支架能解决问题,就算乐观的了。还说孙教授特别交待,让他好好给我看看。”
“好事啊!”
“咋啦?”
“不都是说好事多磨嘛。”
“可不是么,这是一年晃我一回呀,把我的捷达兄弟的四个蹄儿,都磨秃噜皮了。”
“小伙子在他那面积不大,但设备齐全的小诊室,给我仔细地做完彩超之后,淡淡地告诉我,我的甲状腺结节,根本没有咱们体检医生说得那么严重。嘱咐我,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只是需要一年复查一次彩超,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就行。”
“最让我踏实的那句话,你猜是啥?”
老臧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茶,神神叨叨的盯着老郑。
“说啥?难不成说你命贵?不能够啊!这是黑人兄弟们的口头禅啊。”
老郑一本正经地继续戏谑。
“对了,准是说你‘天佑善人,吉人天相’。”
老臧嘴里含着茶水,诡异地笑着,不住地点头儿。
“差不多吧。人家可是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我,凡是经他手检查后,说没有大碍的,就相当于是孙辉教授作出最终诊断。他作为博士研究生,在跟了孙辉教授两年里,时至今日,还从未有过误判。”
“高手就是高手。你看,这些年,那两个结节,原来啥样,现在仍然啥样,与我和平相处,各自安好。”
“话又说回来了,咱们这个年龄段,确实很特殊。弄不好,有些破病就找上门了。还是那句话,战略上要藐视敌人 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老臧的话余音未尽,他的手机就“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趁老臧看手机的当口,老郑又往两个杯子里续上了水。当抬头看着老臧时,却发现老臧盯着手机屏幕时的表情,已经明显感觉有点不对了。
不一会儿,一声不吭地把手机递给了老郑。老郑愣了一下,接过手机。
“谁呀?什么情况呀?”
老郑一边接过老臧递过来的手机,一边在心里面快速猜测着,这个让老臧像受到强烈刺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绿色微信对话框里,显示的名字是马驰。
“臧兄你好!一路走来,始终是你,在一直关心着我,包括我的病情。来到北京第二天,就在301医院做了病理。报告刚刚拿到,已经尘埃落定:肺癌晚期。咱哥俩不外,跟你说一句心里话,当我看到病理报告的时候,居然有了许些的轻松,我感觉到我就要解脱了。臧兄,这辈子能够遇见你,真好!马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