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再见

今天早上我去楼下吃粉，无意间发现那家名为老友日记的夜宵铺子，贴出了门店转让的信息。

我看着那个铺子，愣了好久。

也许没有人在意这家店铺开张亦或是倒闭。

但他家的灯火，却是自己孤身在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慰藉。

我想起以后深夜回家时，再也看不到那红色的招牌如往常一样亮起。

怅然若失。

后来听粉店老板讲，那个河南人终是没能抗住这场疫情的打击，在熬了半年多后，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长沙...

可能这就是大城市的冷漠之处吧。

多少人倾尽一切想要留在这座城市，却终归丢盔卸甲地被迫离去...

如果说北上广只尊重成功。

长沙，倒还是一座包容性挺强的城市。有时，它就是给了每个特定的人，别样的温柔。

前两天我去五一广场那边玩时，遇到一位唱粤语歌的大叔在那卖唱，而且唱的大多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歌。

汹涌的人潮中驻足的观众很少。可能是不喜欢，也可能是真的听不懂。反正不远处唱《我曾》的摊位前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叔面前，加上我，也才只有孤零零地四个听众。

虽没什么人气，但大叔也还是很用心地在那儿歌唱。唱完了几首后，他尴尬地自嘲了两句，说自己不会那些流行歌曲，只会些掉牙儿的老歌。

我们听到他那番话，四个人此起彼伏地在那儿叫嚷着“经典永流传”，丝毫不在意熙攘的行人那诧异的目光。

后面大叔每唱完一首歌时，几个人都默契地给他鼓掌、打赏。

路光亮着，道路拥挤，那一方几平米的小天地，那晚却充盈着满满的善意。

我记得大叔在唱完谭咏麟的一首《讲不出再见》时，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孩喊了一句：“能再唱一遍这首讲不出再见吗？”

大叔莫名地愣了一下，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曲罢。

那个男孩说了声谢谢后，和我们解释道，自己今天刚毕业，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这是他在这座城市待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一早，他也要离开了...

沉默了一会，男孩又高兴地说：“在离开长沙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能和你们一起度过，谢谢你们，能给我这座城市最好的回忆”。

那晚，我们原本素不相识的几个人，在离开前，都好好地和对方说了一句再见。

也许，对于那个男孩来说，我们那晚讲的再见，是这座城市对他最后的告别...

一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在离开，也只有离开时，我们才知道自己对它有多少眷恋。

你说，在离开之前，那座城市有没有和他们好好说声珍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