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24 草稿

可乐是个27岁的女人，谈过三次恋爱，一次三个月，两次一个月。每次分手都是因为男的说要开房去，她觉得这些男人真脏。

她喜欢干净的男人，比如马涛。马涛是个已婚的男人，但这并不影响可乐喜欢他，反正她也没结婚的打算。她想，只要她不结婚，就可以一直谈恋爱，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西安、重庆、苏州。

马涛说，结婚是件无趣的事情，而生活又是件有趣的事情。遇到可乐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而之所以有趣就是因为他已经结婚了，如果他也未婚，那这件事也就太无所谓了。这话是在可乐说喜欢他之后他说的。

那时候他们坐在步行街的石凳上，刚看完一场叫《至爱梵高》的电影。因为是午夜场，所以出来的时候街上已经冷清了许多。他说地铁也没有了，不如我们找地方坐坐，反正是周末。她说好，然后指着不远处的长凳说，就那吧，那昏黄的灯光就像梵高的向日葵。

马涛并不喜欢画画，但他知道可乐喜欢画画，也许她还喜欢梵高。

可乐说，不怎么好看，但也不是那么难看。

马涛犹豫了一下，他想说许多电影里不曾有的梵高，但他又止住了，因为那些多半都不是好事。虽然他不爱画画，但他喜欢看书，尤其是人物传记、历史之类的书。他也读过梵高的传记，他觉得这人抛开画画不谈的话，好像就没多少优点了。

他最后还是没有谈论梵高，他想起她曾经画过一幅向日葵。

不如我去买点啤酒吧，反正没车回去了，我们不如放自己一个夜假。可乐见他不吭声，就指了指对面的便利店说。

他说好。

可乐不知道该买多少酒才合适，因为她不知道是该歇斯底里还是点到为止。最终她把马夹袋塞满了递给店员。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接过马夹袋数了数，说：一共56元，现在支付宝扫脸支付优惠，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估计优惠力度会很大。可乐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于是对着镜头扫了扫，结果系统显示优惠了0.01元。她狠狠地瞪了大叔一眼，提着马夹袋走出了门，身后传来大叔低沉的声音“欢迎下次再来”，似乎还带着笑声。

他们边喝边聊着。他说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有提到《围城》，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花了整整一节课来讲述《围城》写的有多么深刻。而当他读《围城》的时候，他已经念大二了。读完书的时候，那节课的记忆深刻地浮现出来，他甚至能记起语文老师大多数的语言。当那些语言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感觉，几年过去了，也许语文老师出轨了吧。

西安的夜晚异常热闹，却又异常安静。许多人吵吵闹闹地喝着酒，又有许多人安安静静地喝着酒。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一个西安，每个人又在自己的西安里寻找故事。

关于可乐的故事，马涛从未问起。他也不管可乐是喝多还是喝少，他们就是那样喝着聊着。他说他直到现在才了解语文老师说的那些语言，那分明是把家里的不快倾诉在了课堂上。

说完他举起酒罐，一饮而尽。

可乐也跟着喝完了酒，然后说，我再去买点。

他说好。

进门的时候，便利店的大叔正跟着电视里的张靓颖，啊啊啊地唱着。不管调子怎样，至少气势很足。可乐没有表情地说，大叔，给我个马夹袋。

递过马夹袋的时候，大叔满脸堆着笑。

这次，又是56元。大叔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摄像头，说：刚才摄像头有点脏，现在擦了擦应该好了。

可乐犹豫了一下，又点击了一下扫脸支付，然而依旧显示优惠0.01元。

电视机里又传来张靓颖啊啊啊的歌声。

为了避免尴尬，可乐就问：大叔，这歌名叫什么，挺好听的。

大叔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说：Victory!

在大叔啊啊啊地歌声中，可乐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