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储物柜条码

天空像一张深灰布，遮盖着小城的上空。虽是早上七点半了，因为光线实在是暗，一切都好像还在睡梦中，路上行人还很少。

我到菜市买了一些乡下人背来卖的新鲜蔬菜，然后就到超市去选购日用品。我走到超市外边的那排储物柜，准备把蔬菜放进一个柜子里。

一个五十多岁瘦小的老女人，身上的衣服虽然质地不算好，很陈旧，但还算整洁。剪着齐耳的妈妈发型，头发里夹杂着几丝亮眼的白发。她右手正拿着一张有条码的小纸条在取物口上对着，她的手十分干瘦，皮肤就像黑桃壳，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

老女人把纸条贴在取物口处，试了几秒钟，柜子没打开。她拿开来，等了几秒钟又上去试。这时她的纸条飘到了地上。地上还有几张纸条，她弯下身子，捡起了其中一张。我取了储物码的纸条，把蔬菜放进柜子，关好柜门就进了超市。

我在超市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才选好要买的物品。我在收银处交了钱，走到储物柜处取蔬菜，发现那个老女人还在那里，手拿一张条码，在取物口上试着，试了几秒钟，柜子没开。她丢掉这张，又到地上去捡起另一张，她试了几秒钟，柜子仍然没开。老女人就站在那排柜子前，两眼盯着柜子出神。

我走过去，温声地问道：“你打不开门吗？来，我给你试试。”老女人讪笑着把纸条递给我，我在取物口上刷了一下，没有反应，我拿下条码仔细看，很惊讶地说：“这怎么开得了，你这张是4柜23箱，你对着2柜怎么打得开。”

老女人很安静地说：“刚才纸条掉到地上去了，我捡起来就开不了了。”

“喔，那有点麻烦，你记得是那个柜子吗？客服有钥匙的，你去叫她给你开就是了。”我很有经验地对她说。

老女人为难地说：“我刚才进了超市，也不知道那张纸条掉到哪里去了。”

咦，奇怪了，你怎么老在这里捡地上的纸条呢？我疑惑起来，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听到我们的对话，她也很热心地对老女人说：“你记得是哪个柜子，去喊客服，她们会给你开柜门。”

我也急切地看着她：“你仔细想想，东西是放在哪个柜子里的。”

“我记不得了。”老女人有些难为情。

我担心地说：“那就不好办了，客服不可能每个柜子都给你开呀。”

老女人想了想，有些遗憾的说：“算了，我不要了。”说完，她就转身快步向大街上走去，她瘦小的身影融进了昏暗的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