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猫神大人
炎热袭击了整块大陆,南方沿海的G城自然不能幸免,已经是晚上10点,空气中的热意还没有消退。G城这片城中村小区灯火通明,篮球场上还有人在打球,坐在一旁长凳上乘凉的人不多,三两个聚在一起聊着天,说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
鲁思拖着疲惫的身体横穿过篮球场,在长凳上乘凉的出租房老板看见了她,问候了她一句:“又这么晚才下班啊,要注意身体啊。”
鲁思疲惫地冲老板一笑:“谢谢阿姨关心,我会注意的。”
再走了一段路,离开了篮球场,鲁思眼前的路和光变得模糊起来,蓄满眼眶的泪顺着脸颊流下。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她觉得坚持不下去了,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更无法充实自己。早上找热点,炮制出一篇又一篇没有营养的微信推文。灵感已经枯竭,领导依旧不满意,还要继续改,改好了之后发过去检阅,一个小时又过去了。周末也不能松懈,还需要继续发文,只不过工作地点从公司换成了家里。
“呼~“吐出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拿手擦干眼泪,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出租楼下,不锈钢的门旁支着的麻将桌旁正好坐了四个人,”三条。““碰!”……鲁思从一旁经过,满脸油光的胖子裸着上身,正大光明地伸出手,摸了一把鲁思的腰。一旁的人装作没看见,但是脸上猥琐的笑出卖了他们。
“X你妈,我警告你,别再碰老子!”这不是第一次了,鲁思肩上的包扔到一旁,忍不住爆粗口,打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睡眠不足的人脾气总是分外暴躁。
胖子的脸涨得通红,但是不愿拿正眼看她,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打麻将。桌旁的另外三个人也不敢声张,他们都是这栋楼的租户,胖子是出租房老板的儿子,伸张正义的后果可不好受。鲁思见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好认命地捡起地上的包,往楼上走去。
她住在这栋房子的顶楼,八层的楼梯虽然不算特别高,但是爬起来还是够难受。至于为什么要住最顶楼,最充分的理由当然是租金便宜。她以前也和别人一起合租过,但是每次合租都能碰上奇葩舍友。有的舍友经常带陌生男人回家,在隔壁房间闹到大半夜才睡觉。还有一个舍友特别不讲卫生,在洗脸池里洗袜子,也从来不刷厕所。最过分的是某个舍友在客厅供奉古曼童,半夜出去上厕所看到烛光下的娃娃脸,把从不看恐怖片的鲁思吓了一跳。她为这娃娃的事还去网上的论坛发过帖子,询问解决方法,结果下面有个人的回复是:“小心娃娃半夜来摸你的脚。”她因为这个回复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就搬出去了。
鲁思心想难道这次又要搬出去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租金这么便宜离公司又近的房子。心里琢磨着,身体被自己编排的程序代码命令运转着,时钟很快就拨到了两个小时后。鲁思迅速地洗完澡洗完衣服,躺在床上滑动手机屏幕。飘在微博热搜榜上又是那些“某某男星出轨某某”、“某某女星怎样怎样”、“和男朋友的XX游戏”,勾不起一点吃瓜欲望。“他出轨管我屁事啊,某某女星怎么动不动就买热搜,我单身狗不吃狗粮!”鲁思泄愤式地吐槽完这些,把手机扔在一边,平躺在灼热的凉席上思考人生,很快困意席卷了全身。
鲁思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睡过头的一天,偏偏这天早上把响个不停的闹钟关掉之后,她意图睡个五分钟的回笼觉不受控制地延续到了下午一点。打开手机,领导给她打了五个未接来电,发了十几条微信语音。她这才想起来为了半夜不被领导的夺命连环CALL打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鲁思在微信编辑框写好请假理由,准备发出去的时候,领导又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我跟老板请示好了,你被开除了,明天去财务处领工资吧。”
鲁思浑身血气涌上头顶,大骂一句:“开除就开除,破公司谁稀罕啊!”说完气呼呼地打开冰箱,拿出酸奶,坐在饭桌旁的矮凳上大口喝着酸奶。事已至此,好久没有休息的鲁思只好打算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约个人出去逛一逛。
但是鲁思打开微信,才发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能够每天在现实或者在微信上保持联系的只剩下同事。如果把期望值调低一点,一周之内保持联系的人,名单之内还能加上在老家的父母。鲁思苦恼地叹了一口,对着自己低声说:“没有朋友、没有爱情、没有工作,也没有钱,还会有比这个更糟糕的时候吗?”
她起身环视周围,20平米的房间混乱不堪,床对面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化妆品和其他的杂物,床头柜和床尾堆着换洗的衣服,敞开的衣橱里反而空荡荡的,垃圾桶里只有昨晚的卸妆用的化妆棉和纸巾,还有刚刚扔下的空酸奶盒。饭桌上干干净净,为了节约时间,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做饭了。谁能想到幸苦工作换取的化妆品和衣物成了这个房间里最多余的东西呢,这种生活真令人沮丧。
鲁思把一切东西物归原位,不想要的东西扔进垃圾袋,该清洗的东西扔进洗衣机。一切收拾妥当以后,肚子才开始叫唤。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鲁思打开冰箱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用的食材,糟糕的是只剩下前两天买的酸奶可食用。她瞅瞅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但愿楼下超市的菜还是新鲜的。鲁思脱下睡衣,穿上逛街时才会穿的短裙,画个快手状,拿着包出了门。
出租房的天台是大家用来晾大件衣物或被套之类的晾晒场。鲁思住在顶楼,出门左拐就是天台的门,而这扇门正好对着楼梯。正要下楼的鲁思走到天台上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没有失去工作的不安,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舒适感。
这时突然有个“喵喵”声传进了鲁思的耳朵,她惊奇地环视天台,在左侧的天台围栏上发现了趴着睡觉的猫咪。猫咪通身雪白,头顶沾着些灰尘,竖起的耳朵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她轻声地“喵”了一声,试图引起猫咪的注意。见猫咪毫无反应,又蹑手蹑脚的靠近猫咪,试图摸摸它的身体。没想到猫咪突然睁开眼睛,跳上了晾衣杆,那晾衣杆大概有鲁思的手腕粗细,猫咪因此得以在上面昂首阔步。猫咪脸朝着鲁思逆光站立,眼睛晦暗不明,身体周边围绕着一圈淡淡的光芒,恍若天神降临。鲁思闭上眼再用手揉揉眼睛晃晃头,睁眼时猫咪已消失在天台上。
鲁思疑惑地自说自话,“大概是错觉吧。”说罢,转身迈开步,走下楼。
只是想出来买菜的鲁思在看到手机里弹出的肯德基优惠信息提示,又决定去放纵地吃一顿。恰好在肯德基碰到同公司但是不同部门的同事,吃完汉堡鸡翅,两人又相约一起去附近的商城逛一逛。等鲁思把大袋小袋的购物战利品拎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她经过楼下又遇到打麻将的那一群人,没有胖子,于是鲁思开心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其中一个男子住在七楼,他老婆同鲁思的关系不错,他对着鲁思说了一句,“妹子,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住啦,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苦衷。“鲁思伸出没有提袋子的那只手摆了摆,表示没关系。之后欢欣雀跃地跑上楼去。等她爬到七楼时,脚步就慢了下来,七楼与八楼之间的楼梯拐角处的灯坏掉了,鲁思跟出租房的老板娘提了好多次,但是她一直没有找人来修。
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前面的路,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安静的楼梯间只剩下鲁思的呼吸声,她在心里想着以往加班的时候这么晚回来从不感到害怕,今天为什么反倒开始害怕了呢?等上完楼梯,她发现今天天台门外檐下的灯不像之前一样开着,门外倒也不是黑漆漆的,隔壁楼天台上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在上面,并无其他人的身影。鲁思深呼吸一口空气又吐出来,低下头在包里翻钥匙。
“嘿嘿,总算把你抓住了,我今天在这破地方等你好久了。“胖子突然从天台上窜出来,抱住鲁思的腰和手。
鲁思尖叫一声,拼命地想把被箍住的手拔出来,但是他们之间的身形差距相差太大,她无法挣脱。
胖子狞笑着把手伸向鲁思的大腿,“穿这么短的裙子干嘛哈,啊,不就是想要我干你吗?”
“滚啊!我要叫人了!“鲁思妄图用脚蹬他时,胖子已经把她一把抱起来,往天台上走。
“你以为还有人会上这破天台来救你,真是天真。“
“喵~“电光火石之间,猫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它正在往胖子的脸上跳,它的眼睛是黑暗里最亮的存在。
“啊,我的眼睛,你这个破猫。“胖子大叫地放开鲁思,捂住他被猫咪抓伤的眼睛。鲁思愣了几秒,接着飞速往楼下跑去。等跑出了小区,看着街上车来车往,鲁思的腿已经软的动弹不得,庆幸斜挎在身上的包还没有被胖子扔掉。找钥匙的时候,刚好把手机放在里面了,她想到应该给白天遇见的同事打个电话。
鲁思本来担心同事不相信她的话,没想到同事一听到救命这两个字,立马询问她在哪里,不到十分钟就坐着出租车赶过来了。鲁思在车上止不住的流泪,整个人已经被吓懵掉了,同事也不好意思问她什么话,只好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等在同事家坐下,喝了两口水,鲁思才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同事。同事听完事情的原委后,略微沉思,然后开口说到:“这种情况没办法报警啊,你身上没有留下证据。你放心,今晚就待在我这里,等明天我请个假跟你一起去搬东西,越快搬出越好。”
鲁思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那个猫咪还挺有灵性的。“同事笑道。
鲁思想到那个猫咪也露出了微笑,“是啊,那是猫神大人啊。“
天台上早就没了人,猫咪依旧趴在下午趴着的位置上,慵懒的摇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