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憾

2016-09-01  本文已影响0人  莓老爷

“牛美丽!你丫又抽!”

这次我不再去掐她手里的烟,而是把刚在老校区门口买的烤串提到她面前晃了晃,呵~那味道,别说春风十里,就是台风十级都比不起,土豆面筋鸡脆骨、大蒜韭菜鸡屁股,全是老牛爱吃的, 看着她弓着小身板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想起了胡同里饿了三天的狗,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直到眼泪也出来,我才起身把垃圾桶里的呕吐物倒掉,照例去找医生问情况。

我还是来介绍一下吧,牛美丽,我从小到大穿一条裙子的老铁,从小小牛到小牛再到如今的老牛,美丽依旧,只是她的脸从初中开始就烟雾缭绕,像朵行走的乌云,一身风尘味。所以年前的体检她终于不负众望的查出病了,肺癌不算太晚期,还能活七十多万秒,说人话就是两个多月,消息是她隔了一天才告诉我的,“丫头,我决定了,烟我照抽,我这辈子铁石心肠,临走怕是没有大雁接我,我多抽点,自己造朵云上去就得了”我肿着眼睛骂了一句“滚蛋!什么大雁!那他妈是鹤!” 。

我很少见到她流泪,除了小学五年级她父母的葬礼、楼下喵喵叫的流浪猫突然走丢和一年前央求她半天才答应给我做伴娘的婚礼,我没见她再哭过,好像什么麻烦到她那里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都死在自己手里也算一生清白了。可我接受不了,我到处托人找专家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仪器,倾家荡产都没关系,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哪怕只多一秒,我经常恍惚:床上躺着的那个瘦得跟把柴火似的人是我家老牛啊,从小罩着我带我闯荡江湖为我两百肋插刀都行的老牛啊,她这么好这么好,老天爷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可老牛总是笑着对我说“我活着是个烟鬼,死了还是烟鬼,没两样,有什么可哭的,每年记得给我烧两条烟就行了”。

——大夫从病房出来跟我说这不是吉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点了点头,刚转身,老牛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还是笑着,只是声音略带委屈的说“丫头,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抽了,我以后想你了就半夜去你家找你,嘿嘿。”

“你大爷的,早干嘛去了,这辈子抽就抽了,下辈子咱俩健健康康的做一辈子姐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