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解构杨家村》第二章 四个爷爷

我生于杨家村，长于杨家村，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已经给我们作了安排，但凡杨家村的子孙，每人都能分得一块二十八方米的土地，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认为，我们千里迢迢从东方而来，如果没有土地在手，当初凭什么要放弃辽阔的大海。既然我们选择用根扎居，就必须扎在土地上。

他们那一代人其实很简单，一句话就能支撑起整个价值观。

虽然每个杨家村的后代都能获得一块土地，但是分配的土地都有一个奇怪的规定：近亲与近亲的土地不能连在一起，即我的土地旁边不是我父亲的土地，也不是我兄弟的土地，当然更不是我女儿的土地。

这一个规定则源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他们那一代认为土地是万恶之源，如果一个家族把土地连起来，小家族就会成为小地主，大家族就会成为大地主，相反那些安分守纪的人，则会成为无地之人。

他们相信，他们爷爷那一代决定每一个杨家村的子孙每人分得一块二十八方米的土地，初衷只是让每个杨家村的人都能安居乐业。

可能你会有疑问，只要一个家庭不断生育，就会不断分得土地，杨家村的地从何而来。有生育就会有死亡，杨家村能源源不断分地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死亡。

可能你会继续追问，生一个人只需要10个月，死一个人需要几十年，他们的周期不同，如何保证死去的人留下的土地能满足生人的分配。

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后来认识到这一点，在杨家村提出了按剩余土地的多少决定每一户的生育数量，而且杨家村每一个子孙能获得一块土地是在十八岁之后。

大部分杨家村子孙获得土地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盖房子，每个人都凭个人的喜好决定房子的形式，造成了杨家村的房子形态各异。

我爷爷是个读过很多外国书的人，他的眼光比同代人要看得远。

他认为村里的建筑要统一，村里的布局要有规划。他认为中性的建筑符合建筑发展的走向，而且中性的建筑能象征杨家村人人平等。他又认为村里的布局应该功能分区，住的是住的，吃的是吃的，玩的是玩的。只有这样，杨家村的每一个人才能专心做好每一件事。

而我就是在这样一个理性的环境长大的。

我的父亲跟我说，我的那些爷爷们都做了些伟大的事情，那些事情足以影响杨家村历史的进程。

因为我爷爷的见多识广，他骨子里的理性情结，父亲自小接受的教育是量化教育，每一项知识的掌握程度都用数据衡量。

我爷爷认为，建筑能培养一个人的理性思维，我父亲就去学了建筑。以父亲对建筑理论的学习，对建筑技术的掌握，在施工现场的实践，他理应在学校里教授，或者在事务所里上班，但是最后他选择当一个建筑工人。

爷爷很为他这一决定而高兴，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母亲告诉我的。

我相信母亲说的话是真的，原因有二：

第一原因：杨家村每一个人都是伟大的，他们作的决定理应伟大。这一点可以从我那些爷爷们的事迹证明。我的父亲也会成为我的子孙们的爷爷，父亲的伟大以后他们会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