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闲笔 任游

        突然，有个小东西掉在了他的赤脚旁。犹如旧齿轮咬合摩擦的声响一般，这家伙歇斯底里地叫着，仅剩的三条触手挥舞的愈发起劲，然而，我并没有陪他观察下去的兴致，厨房正煮着粥，兴许我在他那会儿就一脚把那倒霉虫给处决了。

        可谁知他下一秒竟跳下了他的小板凳。我连忙掉头跑到他面前，可还是迟了，他一屁股跌到了湿滑的地板砖上，但这次他并未触地即哭，反而更加兴奋地盯着那只正挣扎着的小虫，时不时还比划着。我挠了挠头，无奈地在他一旁蹲下，那只小虫不知怎么的，手爪竟逐渐安分下来。太阳从云叠里探出头，小虫的甲胄被满金辉，其上一道道纵向的纹理尽显得分外耀眼。他嘟嘟囔囔了一小串，然后，和我一并陷入沉默，我侧眼看了看他的小脸蛋，我简直不敢相信，在我身旁的，是个只有两岁多的小男孩。

        只见光芒从小甲虫的身上一点点褪去，像刮掉上面的釉，他的甲胄已黯淡的不成样子，在我再三确认后，一个小小生命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不由得感伤起来，死亡，之于旁观者的我们，现剩下的只有这肃穆而庄严的气氛。

      孰料一旁的他竟拍手笑了起来，完全没受到我这大人伤感的影响，我是既庆幸，又羞赧万分，好像他并不是笑那虫"死"的好玩,这分明是对生命的不尊重，反而，我觉得孩子是在笑我，笑他眼前站着的爸爸。我能捕捉到他游离至我的眸子上的目光，所以我赶忙抬起头躲开，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不想他从我目语中读到些什么。

        我多想回到他这个年纪去啊，我想得未免太多了。

        哎........

        可我这边还没感慨完，那边就又听到内厨妻子抱怨的声音，就像旧齿轮咬合摩擦发出的声响一样，催促着我起身抱着孩子，朝里屋走去。

        这时我才发觉，锅里的粥都漫到灶台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