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

柳树

        村庄多柳树，柳树喜湿润，常生于水岸。多见于池塘边、沟渠旁。

        柳树是最早换上春装的树木之一。通常惊蛰前后，光秃秃柳枝上开始出现叶苞，叶苞尖上有一小抺嫩绿，不几天小抹嫩绿就变成了新芽，接着渐渐生出嫩叶，然后再从看上去零星的几片一直成长直到枝繁叶茂。柳芽儿和初生的柳叶都是鹅黄色的，然后才逐渐地变成碧绿色。从萌芽到葱茏整个过程大约四十天左右。柳树儿换上了新装，归来的春燕也开始呢喃，便意味着又一个春天正式来临了。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树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广，很容易成活，所以人们种植的也多。记得每年春天村庄都有人栽种柳树，栽种方式多为插枝。小时候，柳树是我们的好玩伴。我们折下柳枝编织成帽子戴在头上，就像战争电影里隐蔽在灌木丛里的士兵一样。我们用柳枝编织各种各样的玩具。柳枝还是我们的一种武器，当然它也是父亲母亲用来教育我们的一种不可或缺的工具。

        夏天，捕知了是我们一大乐趣。那时，我们常乐此不疲，常不顾三十七八度的酷暑，在午后，扛着自制的工具在村庄的树木间四处游荡寻找知了。柳枝上大知了最多，加上柳树不像刺槐带刺，也不像梧桐枝干那样直溜光滑，它通常不是特别高大，容易攀爬，这便让我们无形中对它有着更多的好感。

        记忆中那些柳树的样子大多都是在这些个捕知了的午后印在脑海里的。村庄的柳树多半该是“爆竹柳”(百度对比了下)，少见其柔弱者，更多见其沧桑者，可能是半枯的柳树上更易发现知了的踪迹吧，以致于长大后听到“枯木又逢春”我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总是枯柳的样子。读《时代广场的蟋蟀》、《柳树下的梦》，脑海里浮现出的柳树的样子都是如此。

柳树

        童年的柳树只是柳树，只从它萌芽时的那抹鹅黄、它繁茂后枝条依然柔嫩感知到它的美。后来识字、念书，才知道柳树竟蕴含着那么多美的意味、美的意境。“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一幅幅多么美的画面啊。

        再后来长大了经世事，更知道原来柳树除了美竟然还象征、烘托、包含着那么多的人生境况。“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这算是略带些伤感。“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 永丰西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柳汀斜对野人窗，零落衰条傍晓江。正是霜风飘断处，寒鸥惊起一双双”、“三眠未歇，乍到秋时节。一树斜阳蝉更咽，曾绾灞陵离别。絮己为萍风卷叶，空凄切。长条莫轻折，苏小恨、倩他说。尽飘零、游冶章台客。红板桥空，溅裙人去，依旧晓风残月”、“日日望乡国，空歌白苎词。长因送人处，忆得别家时。失意还独语，多愁只自知。客亭门外柳，折尽向南枝”，这伤感之情已浓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则是无尽伤感要令人潸然泪下了。

        “柳”字早在甲骨文里就有了，可见柳树的栽植已不下几千年。自古以来，爱柳之人咏柳之篇章如纷扬的柳絮，数不甚数。千百年来，它一直在抚慰着人们内心的最软处，它有着一颗诗意的灵魂。

        感谢村庄，让我在幼小的时光里，就曾日日有这诗意这美之化身的陪伴。

                              2019年5月9日

                                哈尔滨·五常

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