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史话·第三辑（501）反晋联盟的形成（一）卫国叛晋

晋定公八年（504BC）春，趁着楚国战败元气大伤，郑国灭掉了楚国扶持下的许国。与此同时周朝的儋翩带着王子朝的部下在成周发动叛乱，而郑国作为外援，攻打冯地、滑地、胥靡、负黍、狐人、阙外。我们知道之前王子朝发动叛乱的时候，晋国曾询问过郑国的意见，但郑定公含糊其辞，并没有表态，但实际上是同情王子朝的，只是迫于晋国的压力，不敢有所举动。

待到晋国权威彻底丧失，郑国也就无所顾忌了，公然支持王子朝党，等于是公开与晋国撕破了脸。而此时的鲁国反而急需要晋国的帮助，为帮助晋国惩治郑国，鲁定公发兵侵郑，夺取匡地。

但鲁国在讨伐郑国时经过卫国却不向卫国借道，回来的时候不仅不借道，阳虎还让季孙斯（桓子）、仲孙何忌（孟献子）从卫国国都南门进入，浩浩荡荡穿城而过，然后又大摇大摆地从东门出去。这种事情不管是发生在谁的身上，恐怕都难以忍受。

卫灵公气得大怒，命令弥子瑕带兵追击鲁军。公叔发（文子）此时也已退休，听说了这件事，急忙找到卫灵公一番劝说，才避免了一场冲突，但两国也因此结仇。

郑国公然反晋，而卫国又与亲附晋国的鲁国有了冲突，这就让齐国看到了希望。于是乎到第二年（503BC）秋，齐景公、郑定公在咸地结盟，商量着怎么对付晋国。他们邀请卫灵公入伙，但卫国的大夫都不愿意加入齐国的阵营。卫灵公只好假装派北宫结到齐国辞谢，但私下里却安排人事先通报，让齐国抓捕北宫结并讨伐卫国。

对于鲁国，齐国同样采取了拉拢的姿态，咸地会盟前，齐景公将早先占领的阳关、郓归还给鲁国，试图用温情感动鲁国以叛晋。然而当时主持国政的季氏家臣阳虎，笑纳了这几座城池后，却并不给齐国脸面。齐景公大怒，派国夏讨伐鲁国。鲁国也不甘示弱，于次年（502BC）先后两次入侵齐国，一度攻破了廪丘外城。

不久后，齐国国夏、高张又大举进攻鲁国西部。晋国范鞅带着赵鞅、中行寅营救鲁国，但大军未至，齐军就已经退去了。晋军于是转道侵伐郑、卫两国，并迫使卫国与之结盟。然而卫灵公却不愿依从晋国，于是便在盟会上故意刁难晋人。

当时晋国派往盟会的是赵氏的属臣涉佗、成何，卫灵公故意让他们两个人执牛耳，而自己则担当操刀者。按照当时的规矩，操刀者为主盟国，次盟国需要端着盘子来盛放牛耳朵，是为执牛耳。涉陀作为晋国使臣，当然不能任由卫国贬低晋国的地位，当场就发飙了。他扬言说卫国不过是和温地、原地差不多的地方，哪里能和诸侯相比。说罢很是粗暴地推开卫灵公的手，牛血就淌到了卫灵公的手腕上。

卫国大夫王孙贾站出来怒喝道：“结盟是用以伸张礼仪的，我们国君亲临盟会你们却如此行事，这个盟约还如何让人接受？”然后就气势汹汹地领着卫灵公扬长而去。

离开盟会之后，卫灵公并没有立刻回国，而是驻在郊外，大夫们得知了之后都去问这是怎么了？卫灵公就把涉陀、成何如何羞辱自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然后涕泪交加地说道：“寡人有辱家国社稷，实在是没脸回去见列祖列宗了，你们就赶紧占卜改立新君吧！不管你们选了谁，寡人都愿意服从。”

这一番苦情戏演的真叫个精彩，大夫们也都懵了，赶紧上前解劝，说：“这不是您的错，您千万别太自责了！”

卫灵公从指头缝里看着大家伙急的团团转的样子，心中不住的窃喜，但是总觉得还是没有彻底打动他们，就接着说道：“还有更过分的呢！他们对寡人说，一定要让你的儿子和大夫的儿子作为人质，此事才能算了。”

大夫们都说：“如果真的有利于家国社稷，公子去就是了，臣下的儿子们哪有敢不鞍前马后效劳的？这您也别急呀。”然后他们就都回去准备去了。

看到这个情形卫灵公简直要气炸了，心说你们这死脑筋也太不开窍了吧，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们竟然还要服从晋国？他赶紧找来王孙贾商议对策，王孙贾就说，若是卫国有难，工商业者必定也会利益受损，不如让他们也都跟随前往晋国为质，然后再做计议。

工商业者自然不愿意长途跋涉，因此到了出行之日，看到众人唉声叹气，卫灵公认为时机成熟，就让王孙贾振臂一呼：“如果卫国背叛晋国，晋国攻打我们五次，会危险到什么程度？”

众人都说：“五次讨伐还不足以打垮我们！”王孙贾就说：“那我们就先背叛晋国，等到危险的时候再送人质，也不算晚吧？”王孙贾这一走群众路线的招数，让反对的大夫们也无话可说，大家只能遵从民意背叛晋国。

卫国的反叛，让晋国方面很是着急，他们要求再次与卫国结盟，却被卫国严词拒绝。这可以说是晋国这一百多年来最没面子的事儿了，因此这年秋，范鞅带兵讨伐郑国，嗣后又联合鲁国夹击卫国，但郑卫两国都铁了心要背叛晋国，也都做好了准备，战争没有取得预想的成果。

《晋国史话》第三辑 / 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