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吵醒了雪

丫头喜欢的雪图

文|素心绿叶

雪，是没有翅膀的蝴蝶，却分外灵动。你看它洋洋洒洒下落，多像一副生动的素描画，素到没有颜色，却活生生飞舞在你眼前。

多幸运能够生长在北方，从小看着雪花长大。我知道它的形状，它的颜色，它的温度，它一切的一切。

甜是我网络里的丫头，一个随时会被病魔夺去生命的小女孩。她自小生长在南方，她的城从不下雪。她愛雪，近乎痴狂。她在文字里，电视上，百度图片里搜罗雪的影子，她手机的相册里保存了一千多张雪的图片，只要念起，她就打开手机相册看看。

我与甜聊的很投缘。她唤我姐姐，而我叫她丫头，这声丫头里有对妹妹般的宠溺和疼愛。

甜病了很多年，常常奔走于医院和家之间，与一瓶瓶药物终日为伴。我惊讶于甜的乐观和对雪的痴愛。

她说:“吃下去的每一粒白色药片都像是每一片洁白的雪花凝结而成。”

她说:“每一次身体的疼痛都是找不到同伴的雪花发出的一声声嘶吼。”

她说:“每一次手术都是雪花相聚的一次盛宴。”

你瞧，她对雪是如此痴愛。哪怕病魔让她疼痛，她也要用雪花去驱散那些痛，然后在伤口上开出一片一片雪花来。

“来北方吧，我带你去看雪，堆雪人，打雪仗。”我说。

她说:“如果半年后的手术成功，恢复不错的话就去北方找你，那时刚好赶上下雪。”

我回:“为了我们的约定你也要勇敢和病魔做斗争，今年北方的雪只为你一人而落。”

“好，等雪，也等我。”她说。

我能够想象甜手术成功的样子，面容虽憔悴，但脸上有光，心里一定是欢喜的。甜从南方来到我的城，我会提前去车站接她，带她去吃羊肉泡馍、吃肉夹馍、吃臊子面、吃韭菜盒子，把她养胖一些，北方的冬天风大，胖了才安全。

等到下雪日，我要拉着她的手在雪地里奔跑，欢呼。她会伸出手去看雪花是几瓣，每次都是快看清时雪就化了，她说:“姐，北方的雪太调皮，和我玩起捉迷藏来了。”我说:“北方的雪太喜欢你，不惜化成泪水迎接你。”她继续笑，雪地里的她比雪花还要美。

丫头喜欢的雪图

冬越来越冷，距离我和甜的约定一日日近了，我却莫名心生不安起来。甜已经很久没有上线了，她说只要身体允许就一定会联系我。我知道她为何始终不肯留手机号码，她是怕自己万一战胜不了病魔，不愿我有太多牵绊。傻丫头，姐姐怎能不为你担心。每一日我都会为你祈祷，我会等你来北方和我一起看雪。

那天雪下的很大，很大。我们趴在窗户上看外面变成白茫茫一片，我拉着你要去雪地里玩，你却不肯。你说:“姐姐，不要出去，我们就在这看它们一片一片飞落，嘘，不要吵醒了雪，你看它们睡得多沉呀！”那天你趴在窗户上看了一整天的雪，笑容里有满足，有欢喜，还有纯真。我想过去抱抱你，你却一下子变成了一片雪花落在窗台上，不一会就化成水流了下来。我流着泪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猛的被惊醒，原来是一个梦，我却分明记得你说的话:“嘘，不要吵醒了雪，你看它们睡得多沉呀！”

丫头，别再睡了，姐姐还在等你和我一起去看雪。我答应你，不去吵醒雪，我们就趴在窗户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