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煞第八章-启程
启程
大燕的北方之地,因和更北面的蛮族通商往来,并无萧索痕迹,反而有异域风情。其中,自盛安城向北穿过一片密林,就是潍州,七门的地图在该省也标了痕迹。
楚阔心焦楚阁的解药,自然一刻也不敢耽搁,无奈盛长青没有功夫,走不了“飞毛腿”的速度,四人只得稳步前行。
盛安城的北面就有这样的景色,着实难得,但见:
潺潺出青竹,簌簌盖绿苔。
清泉四方过,鲜叶扑面来。
松高拦去路,兰弱有姿态。
蜂蝶不敢至,恐迷百花开。
“这林子独特,四时的植物都见得。”楚阁之前并未来过此处,楚阔却经过。
盛长青听楚阁感叹,不由得停下脚步说道:“阴阳调和,万物生长,确实是好地方。”
楚阁笑着杵了杵他的脑袋笑道:“你啊,学迷了。”盛长青知道楚阔急,所以没想耽误更多,但是确实在心里记下了这里的情况。他本人是从南方而来,没经过这里,这“四时之景俱备”的现象的确值得研究。
楚阔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到了一个村子。
“要是我的马在就好了,这么走可真是累啊。”言道嘟着嘴说道。
可巧,眼前的庄子恰好就售马。他们向村子里守门儿的人说明要去潍州买货,需要几匹马。言道还上来就喊:“小爷要最好的马,不差银子。”活脱脱一个春风得意的生意人。
结果,人家签出了最好的马,通体棕红,鬃毛油亮纯正,两眼中间一黑一白两道纹路,更显锋芒逼人。
“就它了,就叫‘破光’吧。”说完,还不忘悄悄跟楚阔耳边说:“跟你的‘裂光’凑一对,可好?”
楚阔冷冷地说道:“我的‘裂光’是兵器,杀得了你的马,你的马却杀不了我的剑。”
言道尴尬地笑笑,别过头去。
结果,言道这人不得不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压给了卖马的,才得了这匹。楚阁楚阔也都挑了马,待到盛长青时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楚阁心领神会,跟他小声说道:“我带你。”盛长青又转忧为喜,言道却送来了个白眼,这位大夫不求他们两个身强力壮的俊公子,竟让小姑娘带着他。
晚上时候,言道问楚阔:“楚阔,你不担心这个村子有诈?”
楚阔:“这里有人卖马都不奇怪,因为你在。”
言道认真地问:“楚大侠和我表白心迹了?”
楚阔:“我在说什么你懂,最好装聋作哑,否则大家都没好下场。”
言道目送楚阔进屋睡觉,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是他不能。言道明白,楚阔要自己想起来。而且楚阔要先别恐惧,方能燃起一把火来。言道戳着下巴,一直看向楚阔的方向:怎么办,自己真想把这人一路搂回去。
楚阔躺在床上,他的确害怕。至此,他生命的意义不过杀人,救楚阁,不敢也没资格怀疑什么,拯救什么。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话里话外都是“逼”他思索的意味,还这么专注地看着他,叫他恐惧。
果然,今晚又做梦了,梦里的白猫终于带他来到了一个屋子,里面透出烧香的味道。小楚阔想了想,没有上前开门,而是转身离开了。
楚阔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突然听到“喵呜”的声音,朝床下一看,竟然真有只白猫。
“言道!你哪里弄来的!”
“来喽。心有灵犀呀,你怎么知道是我弄来的?”言道笑嘻嘻地说道,“早上出去捡来的,林子里有这样的小动物不容易,我打算给村民养,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白龙’。”
言道略带小心地看向楚阔,后者听见这个名字,脑袋嗡的一下。楚阔勉强振作精神,挥挥手说道:“启程吧。”“怎么了,头疼?”“没有。”言道熟稔地帮楚阔揉了揉太阳穴,果然有奇效。
他们没有耽误过多,这天上午就从村子启程了。有了马之后,果然快了许多,不出两日,也就到了潍州。
潍州地形独特,像个如意一样东西贯穿横卧在盛安城北面,楚阔选的是最近的道路,实际再往西走,有一条河流连通潍州与盛安,北方的商品一般都从这里运至都城,快的话也有五日即可抵达。从潍州再向北行,异域风情越发浓厚,语言和服饰也愈加分化得多样,但潍州的风土人情还是和都城别无二致。
潍州州首李瑞更是倔强一清官,当初其母取名为“瑞”大约就是标榜海瑞,以至于这位当真按照这一标准做了官。他的州府在潍州最南最偏处不说,巡抚来了,不安排最好的住处,也叫人家和自己同住;家人不许利用关系谋职位,发现了立刻赶出去;自己的堂屋布置得好似衙门,百姓可以来伸冤——活脱脱“青天大老爷”。赵靖甄选文官极为严格,但还是无法面面俱到,但他知道世上多李瑞这样的人,就能保他江山稳固,于是还赐李瑞特殊的“弹劾”权力,可以在督察办事不力时,举报贪官污吏,这也是被百姓津津乐道的事。
言道自然知道这位“古怪”的李瑞,提议大家就在州府附近住下。
州府偏僻,附近的旅店也是小而少,基本住的都是往来的生意人或赶考的人。如今正当夏秋交替之际,秀才进京之时,楚阔他们好容易才找到有空房的店。
“呦,”小二面露难色,“这房间有是有,只是只有一大一小两间了,小房间卧床大,大房间内外两小床,不知客官们怎么住?”
言道暗自坏笑着抢先开口:“这还不容易,盛管家你照顾小姐,睡外间,我兄弟二人委屈委屈挤一床也就罢了。店家快备酒菜,走了一路,早就饿了。”
小二连忙答应着,冲楼上喊去:“一位小姐三位公子,四位客人楼上请嘞!”楚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得作罢。
“别说,这住着赶考学子的店就是安静,没有那吹拉弹唱,吃喝嫖赌的吵闹声。”楚阁回至房间,就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床上。
“一路上多谢姑娘驮载。”“不必客气,你可救过我的命,骑马带你会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盛长青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楚阁:“你可愿意和我同住一间么?若不愿意,我再与楚阔言道说说,再换也来得及的。”
楚阁笑着说:“要是不同意,我方才就说了,你放心,一来我见过好多大场面,不会被轻易吓住,二来你又没有武功,想跟我动粗,谁有事还不一定呢。”
盛长青诧异道:“你都见过什么大场面?”
楚阁憋了憋,说道:“无非是‘朝喧弦管,暮列笙琶’罢了。哎呀,没意思。”
盛长青突然正色道:“你的毒,可是在那里招上的?”
楚阁想了想,答道:“当然不是,一看你就不是明白的大夫,我的毒如此独特,怎会是随便的地方能染上的?”
盛长青脸上有了些愠色:“这并非什么好玩儿的事情,我知道了来龙去脉,才能更好地找方子。你们都不问我的来历就相信我,但是我得知道你的来历才能更好地照顾你。”
楚阁忽闪着大眼睛答道:“我不记得了,真的,从我记事起就这样了,所幸没死,苟活至今,我劝你也别太认真,瞧不好说不定就成了你心头的刺呢。我死了你却还得记得我,多不值呀。”
盛长青气急败坏地就来捂楚阁的嘴,楚阁扒开说道:“你平素也都捂病人的嘴?”
盛长青脸涨红了说道:“没有,只有你一个。”
楚阁愣了一会儿默默回屋了,脸上还有些烫。
晚上吃饭时,盛长青的脸还是红的,他一上来便问言道:“你们为何不防我,就这么信我?”
言道忍不住笑了,说到:“楚阁姑娘又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脸都憋红了来问我这个?难不成一直想着我脸才红的?哈哈哈。”
盛长青又憋半天没说出话,楚阔便抢在他前面低低地说:“地图上的标记大约在潍州城的中心部分,我们从这向北大约就能到。晚上我去遛遛,言道和楚阁守在这里。”
言道诧异:“我不和你同去?”
“这店安静得有些诡异,你留在这里,我一人独去。”言道朝他点了点头,他内心也觉得不安。
“楚阔,你要是担心我,实在没必要,有危险我也可以解决啊。”楚阁急着申辩。
“真有危险,就不是小事情,况且还有他,我不能放心。”楚阔看向盛长青。后者一气未平,一气又气,想了想又打不过他们,只好气呼呼地继续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