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的三月

北京的三月很美，而我无心欣赏

3月初父亲第三次急性脑梗，这一次比前一次严重，语言功能受损，他说的话我们90%都听不懂。

上周父亲身体不适，再次进入三院急诊，医生焦躁地询问病情，而父亲言语含糊说不清楚自己哪里不舒服，我和弟弟拼凑着父亲的病情，最后拿着一堆化验单、心电图、CT、核磁检查单，推着父亲做各种检查.......

我坐在急诊的走廊，看着来来往往、眼神空洞的病人，听着病人家属因无法忍受繁琐缓慢的急诊流程而向医护人员咆哮。看着眼前父亲衰弱无力的样子，心痛到极点，我知道每一次来医院父亲的病情都会向前进展一步，这一次会怎样，我心里没底。

从未有过的对衰老和疾病的恐惧向我扑面而来，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如何过自己的余生、更珍惜和家人一起的时光。对死亡的恐惧，让我觉察到自己对家人的感情，让我敬畏和珍惜现在的每一天。

我暂时放下对衰老、死亡的医学病理层面的理解，尝试从情感、认知层面重新认识衰老与死亡，学习和TA相处的方法。

我开始增加回家的次数，每次回家给父母按脚、剪指甲、仔细观察有没有破损和浮肿；每次离开会给父母一个拥抱，对父亲说“要听母亲的话”，对母亲说“照顾父亲辛苦了”；开始给父母写感激欣赏的信；给父母买些鲜花、好玩的电子产品......

我努力学习父亲用生命给我上的最后一课。

两年前，我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写父亲的故事，一直拖到现在。现在的我，可以腾出时间和父亲聊聊他的往事，然而，现在的父亲，用尽全身气力也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虽全神贯注倾听也分辨不出父亲言语中的含义。

我回家的次数虽然越来越多、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而我却毫无心理准备。

从现在开始记录一些父亲的点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