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丫头:
似乎从我们在一起后,我便不再曾叫过你的名字,而是喜欢唤你一声丫头,而每一次你都会傻乎乎的开心的应着,你说,这两个字是我们之间的甜蜜象征,每一声里都饱含着爱意。那么,在信的开头,我便再多唤你几声,丫头,我的丫头。
此刻你是不是在我们的小屋沙发上坐着,有没先乖乖去喝一杯热水,我嘱咐过他们一定要选择你在家的时候才把信交给你,而时间我选择了星期天的早饭后,那个时候的你已经睡了一个好觉,也将自己的肚子喂饱,我不知道看你到信的你此刻是不是如我想象般站在阳台,沐浴着晨光,听着音乐,伸着懒腰,笑的幸福而满足,但我知道他们至少会在家里将这封信递给你,因为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守诺。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着我的求婚,等着我将你娶进家门,其实你生日那天我已经准备好了求婚戒指,是你最喜欢的Darry Ring,我也准备好了鲜花,是你最喜欢的矢车菊,我买好了去游乐场的门票,想陪你一起到达摩天轮的顶点,甚至我在这次回来探亲之前都打了结婚报告,我将户口本随身携带,想着你答应后我们就去领证,这些你曾期盼的,我都用心记着,这些也是我所期待的,在那一天我想要让它们一一变为现实。可是也就是在那天清晨,在我取花的路上,我接到了上级的电话,有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们,我听得出大队长的严肃,也意识到任务的危险,尤其他说了那句记得在返程前看看家人。所以,那天上午,我只能取消所有的计划,将戒指藏起来,将花留置,将门票随身携带,将户口本放回原位,我看得出你的期待,可也只能装作不懂你的失落,唯有拥抱着你,告诉你等我,等我回来!因为我害怕,在为你冠上妻子的称号后,我却再也回不到你的身边,余生漫漫,我怎舍得用一个头衔将你绑住,我又怎舍得让你背负着已婚的名声,我又怎舍得让你因一个证从此独自一人,所以,我只能忍着,任凭你再失落我也不曾开口,那时,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能够平安归来,我便娶你。如果,如果,我走了……
丫头,身为军人,虽生在和平年代,但我们也会为接受一些危险的任务,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能够平安归来,但总会有无法预测的意外和危险,所以每一次出发前我们都会写下遗书,尽管我们都期盼着这些遗书永远也没有上场的机会,但每一个人还是会认真写下,因为那也有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交流。从军数载,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出具有危险性的任务,也并不是我第一次写遗书,每一次我都可以义无反顾,我都速战速决,可是,这一次,我却总也不忍写下,我却总也觉得写不完,写不尽,我害怕你看到这封信,害怕你悲伤欲绝的样子,害怕从此不能给你幸福。
当我选择成为一名军人,一名特战队员的时候,我便知道它的危险性,可是我依然无悔,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都有一个军人梦,我也从不曾畏惧过死亡,不曾担心过牺牲,甚至于我以为军人的使命便是在战场的厮杀,用自己的身躯保家卫国换来一方安宁和幸福,为国捐躯那是作为军人莫大的荣光,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无所畏惧。可是,在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竟然产生了犹豫,我竟然开始害怕,我不害怕死亡,却害怕失信于你,我记得每一次我归队时你不舍的眼神,我记得每一次睡梦中你的喃喃自语,我记得从不信佛神的你为总会我祈祷平安,我记得你守在我病床前怎么也不肯回去休息,我我记得你的每一个样子,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你对我的每一刻深情,你说,我答应过你,答应过你会平安归来,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你故作蛮横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我答应过你的,我会拼劲全力做到,这次也一样,我期望着,期盼着你永远也不要看到这封信,期盼着你笑颜如花披上白纱的样子。
丫头,这次我归来后,我们便结婚吧,我知道你岁我无时无刻的担忧,我知道上次你上住院后起了劝我转业的念头,我也知道那个念头你也仅仅是一闪而逝,我懂你的担惊受怕,我懂你的欲言又止,可是,我是一名军人,我有我的天职,只要祖国需要,我们便会冲在最前,只要人民需要,我们便会即刻出发,我不能也更不想做一个逃兵,如果我真的做了一个逃兵,大约你才会看不起我,你爱的不就是这个样子满怀抱负满腔热血的我么,所以你远离家乡辞去工作千里奔袭来到这个离我们驻扎地最近的县城定居,所以一向不爱运动的你为了适应这里的气候每一天强迫着自己锻炼,所以你从一名教师转行做了一名记者,你说如果知道会遇到我那么你会努力考上一所军校也成为一名军人,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我更近一些更近一些,你说即使不能相见,那看着同一片天空,呼吸同样的空气,那也是幸福的,我的爱,我懂,可是我也会心疼这样的你,明明是该被人宠成一个公主,可却偏偏因为我想要做一个女汉子。所以,这次我平安归来后,我们结婚吧,这次回来后,我便申请调动亦或转业,退下这一身绿我还可以着一身蓝,不能继续做一名军人,我还可以做一名警察,一样的守护着平安,这样至少我可以更多一些时间来陪你,更多一些时间来宠你,将你在一点一点的宠回成一个公主。我想,我的战友们会理解我的,除去军人身份我还是你的爱人,除去保家卫国我还想守护着你,你也应该会理解我的,我自私的想要和在一起的时间再多一些,再多一些,我懂你的坚强和倔强,可正因懂得,所以才更心疼,我想要陪你一生一世,想要陪你白头偕老,想要每晚回到家便看到你的身影。
丫头,我们快要出发了,这些美好的畅想和浓浓的爱意只能留待我回来后一一实现和表达,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待我归来,我会给你一个完整无损的我,你也让我看到一个健康开心的你,可好?如果,如果,我永远留在了那里,那么你一定一定更要珍重自己。答应我,即使哭泣悲伤,也不要持续太久,即使伤心难过,也不要伤害自己,即使再不舍得,也要离开这里,即使再爱我,也要努力忘掉,即使在艰难,也要快点走出来。因为只要一想到你哭泣的样子一想到你悲伤的眼神我就会心痛不已,就算为了我,也请一定一定要答应我的这些请求。如果可以,离开这片充满回忆的土地吧,这样你就会少一些触景生情;如果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吧,这样你身边会多了亲人的陪伴;如果可以,去完成那份清单吧,这样你便会多一些事情忙碌少一些时间想我;如果可以,努力爱上别人吧,这样就有一个人替我爱你宠你呵护你。答应我,丫头,如果你收到这封信了,如果你读到了这里,便也以为着我回不去了,意味着我失信于你了,那么你便去将你曾威胁我的那句话变成真的吧,当做对我没有办法陪你一方两人三餐四季,从此共度一生白头偕老的惩罚,那时你故作凶狠的对我说,如果我敢不回来,你便转身离去重新找个人在一起,然后嫁了他幸福给我看。现在,答应我你一定要去将这份威胁便成真的,至于我,我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等着你,你不要着急,不要伤心,我会在那个世界的起点慢慢等你,我承诺,等不到你,我决不出发,我承诺,在那个世界,我会一眼将你认出。所以你,好好的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忘掉我,然后狠狠的幸福,给另一个世界的我多一点时间来熟悉来准备。
丫头,出发的时间已到,无声的冲锋哨已吹响,这次就写到了这里,我会记得自己对你的承诺,记得曾答应过你的所有事情,你也要记得,记得答应我的请求,无论我能否归来。
你的默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