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第三章

第三章

清河三社区某工厂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参与围堵的人数约莫四、五百，稍远处的马路上熙熙攘攘也挤满了各路群众，路过的、无聊的、看热闹的，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围堵的民众，原先居住在这片工厂区域，由于拆迁时差，赔偿款有差异，内心世界的不平衡和对金钱的欲望，日积月累，终于在这个热的发烫的日子爆发了。

此时的人群似热锅沸水，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大声吵闹，不遗余力。而外围便是着警服的警察，无奈而又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秩序，尽管秩序基本不存在，同时还要忍受群众的谩骂。杨盛和余谦着警服跟着何师傅，作为新警，第一次面对这阵势，是茫然的，何大师则时常的的摇头，复杂的情绪布满瘦削的面容。杨盛大脑里不断扫描处置群体性事件的方式、方法及策略，甚至想到了老师在课堂上的肢体动作，但此时什么也派不上用场。

夜晚终究还是来了，在场的人除了疲惫应当就是饥渴，杨盛一直在深呼吸，空气或许也能充饥，哪怕是充满腥馊的。杨盛他们不知道事件的主要处理方和领导们在做什么工作，但从目前局面看，思想工作和谈判应当并无成效，因为混乱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谩骂已经满足不了群众高昂的激动，肢体动作愈演愈烈，光天化日之下人的行为总是谨慎的，而黑暗则是催化剂。打砸忽然间全面铺开，杨盛和余谦紧贴着何大师，提防着各种黑手并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动手，我们是维持秩序的。突然，空中多了不明飞行物——砖块之类，黑暗中，杨盛敏锐的发现几块物体飞向他们这边，立刻一跃而起，挥手遮挡，而余谦也是敏捷的覆盖在何大师身上。人群中一阵尖叫，石东等同志们开始动手了，瞬间摁住几个积极动手的家伙，迅速拖上警车带走了。事件的平息往往呈现戏剧化，人群开始松动，胆小的已经脚底抹油，毕竟为了几个钱被抓进去是不划算的，闹腾了一天也该回家吃饭睡觉啦！“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居然也可以体现在这种场合，一转眼，争先恐后全走光了，无语。

紧张之后，杨盛突然感觉到右顶部热乎乎的，一摸，一手血，他妈的，挂彩了。何大师赶忙招呼余谦，带着杨盛到附近的清河人民医院处理伤势，也就头皮破了一点，创口都算不上，急诊医生要剪头发打个“补丁”，被杨盛阻止了，这点伤算什么，冷水冲冲就好了，从农田到搏击场到砂石足球场，全身伤过的地方多了去。鲁大队长带着石东也来了，看看并无大碍，一挥手，宵夜去。

清河小街，深更半夜，热闹如庙会。整个一条街，除了吃的就是吃的，地锅鸡、酸菜鱼、热干面、臭豆腐……应有尽有，只有没见过，没有吃不到。至于卫生状况，不是糟糕，是非常糟糕，胃肠道不好的人，来小街呼吸一口空气，足够回去拉三天。他们来到小街貌似最高档最干净的一家大型烧烤店，巨大的灯箱赫然闪着三个字“小东北”，当然，老板也叫“小东北”，没人知道他真名实姓。刑大已经有十几个弟兄坐在这里，“小东北”看见鲁大一行人来了，立刻迅速的从抽屉里摸出一包中华，软盒的，小跑着冲了过来，嘴里大叫：“东哥，几天没见，想死兄弟啦！”油腻的大胖手，沾着几根香烟挨个发。鲁大没搭理他，自行坐下，石东横了一眼：“他妈的，能不能先把手洗干净。”“小东北”裂开嘴丝毫没有尴尬的笑着说：“这不看见你老人家激动嘛！”石东拍拍他脑袋：“赶紧整菜去吧。”

如果你根据“小东北”的形象，初步判断其为溜须拍马的小生意人，那你就错了。他曾豪言：“全明州混的最牛逼的老大是兄弟；最辣手的警察也是兄弟。”此言非虚，可见一斑。此时此刻，在小街上吃喝玩乐的，无非三种人，社会混子，KTV客人和小姐，还有就是警察。而“小东北”能在这条街上呼风唤雨，混世能力不是强，是很强。

一天的疲惫和饥渴，随着几瓶冰啤酒下肚，似乎烟消云散，兄弟们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嘴里的烟草抽的滋滋响，杨盛和余谦毕竟是新人，略显生疏，每个人都来和他们碰杯，亲热的勾肩搭背。东哥则是更加的热情，搂着杨盛说：“以后跟着我，不要叫师傅，就叫东哥。”并且给杨盛点了一根烟，杨盛以前也偶尔抽过烟，并不觉得好抽，但此时，这根烟真的很香，或许融合，就只要一天。鲁大还是沉稳的，看了一下时间说：“兄弟们，一点了，早点回家，东子你送小杨他们回宿舍。”大家立刻站起来，喝干残酒，分分钟撤退。这就是警察和社会混子之大不同，我们有组织有纪律，服从指挥，特别是服从鲁大这样能镇得住的领导，无论是工作还是喝酒。

杨盛和余谦共住一间宿舍，老房子新装修，简单但实施齐全，据说后勤装备科在他们来之前紧急赶工弄好的，空调还没有，电风扇是新的。冲了个凉水澡，电风扇呼呼的热风没能阻止倦意，他们俩还没来得及唠嗑，就睡着了。

风云跌宕，从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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