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约
这棵梅果然开了,它总算没让我白等。从我的发现有蕾,到它的吐黄绽嘴,看好是两个半月。
第二次催促它快点开后,我便不再焦急,我知道它一定会开的。每天的经过仍是必然,等开的心境却相当的从容。
天下梅多,别处早已成团成阵,但属于我的只这一树。它若不开,便空虚了我的冬日,一冬的心便不踏实。前几回,飞飘了一会儿的小雪花只如春末零星的柳絮,飞来飞去在地下没有存住一点儿,小得可怜人。这一次,当我看见我的第一朵梅花开着的时候,飞舞的雪花看好打着它的花蕊,使那多瓣新鲜而湿润,摸上去如凝脂轻滑,似乎也含着它此开的不易。
我可以不再每晚必来的查看,一朵开了,其它的还会不跟上吗?多久才能一树尽开,成一树缤纷的轻梦?我不知道,但这比等待它开还要自信,下来的花儿都不会改了开放的大势,自然是要朝着相同的运命去。
有老家四川的邻居经过,指着梅花给我说:“你的梅花开了。”他也知道我的贪心,笑着把这一个庭院的梅花都让给我了,却不耽搁他分享这花开的喜悦。我们说话的时候,从江苏回来过年的小伙走过来,说那边的梅花最早十月低就开了,一冬开不断。他不知道我这花是笨伯,一年一季,一季一开,拖拖拉拉到年底,再有三五天就是新春的时候,它才咧嘴一笑迎新年。它现在开,算是腊梅还是春梅呢?
上周在东方医院,看见一树大梅,开得气势冲天,入眼就被震慑。我心虚地瞟了一眼,好像羞怯着自己梅的懒惰。现在好歹它也枝枝挺着,是要开成一片黄色的天地了。
雪飘着,竟成了雨。雨落在未开的梅蕾上,成了晶莹一滴,圆球上顶着一个圆球,晃动着却不滑落。雪雨润心,梅有感知吗?会不会开得快一些呢?会不会今夜一黑静默,天明哗啦一树,把藏了一冬的精神一下释放呢?
雪成雨,雨夹雪,却没有一点冬的意思了。雨湿长廊,雪落街市,小城的今夜在雨雪的合奏里了。湿了街衢,压了轻尘,立在檐下看小道清新,雨落溅珠,都是美好的意趣了。
感觉冬天在这头还没开始过呢,怎么就结束了?春天在那头探头探脑了吗?经冬入春,梅历了两季,我以后不会再一厢认为它只是冬的征象了。冬的最后一枝,莫非就是春的最先一枝?
竟不负今生约,心存感激。我了了一桩心事,它践行了它的无言之诺。接下来,迎春和柳条就要跟上,每月的花事会越来越繁盛了。
想想,全天下的心都飞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