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已向晚，旧物正逢秋

文/小野

一叶落寞，万物失色。

九月就这样散漫地携风而来，牵着夏时的记忆与秋天一起。

你我皆知，这九月常是结束，亦是开始。四分之一的季节，无关风月的故事，或清浅的一段情。有开就有落，有盛便有颓。

拣一个午后，金秋暖阳，高照。在清宁的庭院，种上几株只属于秋季的植物。搬一张夏末刚买的藤椅，精心拾掇早春采来的绿叶子，泡一壶新茶。

慵懒地半躺在藤椅上，入目的蓝，晃眼，蓝得极致。合欢树的高枝摇晃着素白的云，风稍凉，无寒意，轻柔地拂过心上，像说了几句温言软语，人与猫皆欢喜。

新鲜事物很容易让人产生惬意感，但所有的这些那些，都抵不过染上了旧时意味的器物。

陈旧的年代，三两合得来的老友，过气的专辑，古书，陈酿……这些都惹人痴醉，引人着迷。

老屋的外墙爬满了经久蔓生的常春藤，青苔覆盖了屋前的石阶，多少个朝暮后变得苍绿。

柜中的碗碟有几只生了细密的痕，外壁镶有金色花的小图案，这些裂纹像是精致的肌理，裹着岁月的轮回。

儿时小卖铺的橘子汽水，透明瓶子整齐摆放在窗台，阳光下仿佛成了另一种颜色的海，水光粼粼，赤裸地向旁人实施诱惑。那橙晃晃的水全是色素，但就是童年的味道。我再次路过，顿足，目光所止是破旧的窗，那里的橘子汽水还是只卖五毛一瓶吗？

我听有人轻叹“人不如故，衣不如新。”衣物还是旧些为好。新买的皮鞋，它脾性不好，非要磨破脚后跟不可，穿那双旧鞋子，即使走千里迢迢的路，仍感舒适。

不过，这旧总也曾经历了新。新的东西会越来越多，然后它们再慢慢变得陈旧。生生灭灭，循环往复。

旧的事物都有内容，不虚华。承受了经年累月的沉淀，可以唤起远年沉睡的记忆。一切使用长久的旧物，因了年岁的供养，就易与人发生感情，所以旧物可爱，人亦念旧。

血管如同老去的枝，液体流动得愈加迟缓，心脏的跳动也不再鲜明，那时候就真的老了。年龄有增无减，日子也难免粗粝，这些是定数，很浅显亦不可控。时光也在老去，不动声色地老，若非回首，不知山河已秋。

可是，也有极少事物捱过长久的时间会更加生动，比如思想，有一个词形容它，是历久弥新。生活的质感，大抵源于此。

光阴已向晚，这往后，日日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