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伤痛并着幸福
文/添一抹岚
那天,是午饭后,我穿着好,正准备上班。
我手机一阵狂躁地响,看了一眼,是你的短号。我漫不经心地接听,传来的却不是你的声音。我的心不禁一阵收缩。
电话那头,有人在向我解释:你的手臂受伤,人已在医院,正处理伤口,让我来一趟。
我嗯嗯应答。挂了电话,我踢掉脚下的高跟鞋,穿上帆布鞋,拿了钱包,冲出门口。在门前,我站定,下意识地觉得拿漏了什么。
对,漏拿钥匙了!我折回,抓起钥匙,一手将它塞入裤兜中,即使那样会使裤兜鼓鼓囊囊又膈应。
医院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可我还是打车过去。即使由那通电话我得知你只是皮肉伤,可我心底总闪现你手臂被划开那一瞬。
那得有多痛!我不禁又皱紧了眉头。街道上车水马龙,那喧闹却一点进不了我的耳朵。
到了医院门口,我正想拨通电话问你的位置。然而,你已在站在我正前方,向我挥手。你的另一只手,被绷带绑着,挂在脖子上,手臂上缠了厚重的白纱,细看,有几点昏红。
旁边站着的,应该是你同事吧。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我走近,便将袋子给我。他说里头装的是你破损的工衣。我没敢拿出来,只是用目光向里头扫视一番。不出所料,衣服沾染了斑驳暗红血印,我心内暗叹,本就消瘦的你,一下流掉这么多血,得多少时日才能补回来。
我向你询问事情经过,你故作轻松,说是鞋底一滑,失去重心,手臂撞上机床上。你说得云淡风轻,我听得胆战心惊。你拉拉木然杵着的我,说你还没吃饭呢,饿了。
于是你我别过你同事,走出了医院。我说打车吧,回去煮好吃的给你。你说也不算很饿,只是看到我心神不定的样子,故意说的。
我没说话,只是挽紧了你的手臂。
你说天气晴好,也不炎热,咱们走回去?我嗯了一声,挽着你的手,走在不大熟悉的街道上。
你说你想吃兰州拉面,以前读书时就爱去那吃,认识我以后,也带我去那吃过。我说我记得,说你独孤一味,兰州拉面必卧蛋。你说你也记得,说我也独孤一味,兰州炒拉面。
于是,你我寻着了那间不起眼的拉面馆,还好,它虽看着更破落了,但仍开门做生意。
你仍点了兰州拉面外加一个卧蛋,我仍点了兰州炒面。你刚要吃鸡蛋,我阻止。你手臂有伤,鸡蛋有生发作用,给我吃。
你似有不情愿。我将筷子伸向你碗里,眼快手疾,鸡蛋已到我碗里。看着你那不舍的小眼神,我拍胸脯保证说,待你手臂复原,我们再一起来吃,给你卧两个蛋。
说完,你我相视而笑。
吃饱,你我不疾不缓,仍走着。终于回到住处,你说你想稍事休息,我应了声好的。我打算把那血迹斑斑的外套一洗,你说咱不洗,扔了吧,先把它放在门外。
其实,我也怕再看外套上那暗红,你这样一说,正合我心。
你回房里睡下,我打算上班去。我换上高跟鞋,咯咯地走向大门旁。
房里的你喊出来,问我是否要上班去。我说是吖。你从房里走出来,让我请假,陪陪你这个病人。我想,也该陪伴你一天半天,便请了假。
你将我拉到床边。你睡下,你说我得在一旁看着你睡。
我心内一阵蜜甜,甜得忘忧。
你中午睡了一大觉,我闲来无事,也在一旁睡了一大觉。白天睡饱,晚上当然睡不着,于是你我开启卧谈会。你我常会在休息前那晚来个彻夜长谈,内容不定,广而泛,有芝麻有西瓜,东扯西拉,往往困意来袭时,天色已微明。
那夜,你枕着无伤痛的一只手臂,我则将两手交叉枕在脑后。你我的卧谈会,轻言细语,一谈就是一个深夜。你说你饿了,我一看时间,不到五点,外面早餐店也没那么早开门,于是建议你吃点饼干。
你吃过饼干后,你说已毫无睡意,要不这就起来,到外头逛逛,权当晨运。我看你兴致高,刚好我轮上夜班,便收起小睡补眠的心,轻挽你手,走在微凉的大早晨里。
你说这样走走很惬意,多亏手受伤,不然那得享受这样的好时光。我白了你一眼,亏你想得出来。
我们在熟悉的街道上转悠着。向前走,我常光顾的面包店还没开门,不能给你买一本热腾的手磨豆浆。在红绿灯片左拐,到另一边路口,再右拐,前行,便是走向菜市场的路。
去菜市场的路,每天都得走,或我一个人,或拉上你一起。我喜欢菜市场里的热闹,里头青绿时蔬,肉,鱼,虾,一应俱全。菜市场外头,有各式早餐店,粥粉面,煎饼包子,任君选择。
当中,你最爱吃的是煎饼。我出去买菜,你总让我带一份煎饼给你。大多数时候,我听你吩咐。有时我嘴上刻意说不带,而后让你自己买去。你明白我这一套说辞背后,是要你陪我逛菜市场,你便起床,随我一同出门。
那天早晨,实在是出来得过早。五点来钟,菜市场安静,一旁的早餐店也还没开。
你我在菜市场的道上走了几个来回。一旁买杂货的店铺开得早,里头的老板朝我们看了几眼。当你我再次转悠至他店前,他问了一句,你俩想干什么,转几圈了。
你我没回答他,只是相视偷偷一笑。大概他把你我当做不良人。而你我,只是一夜不眠,肚子饿极,出来觅食,起得过早,食觅不着,而已。
好在,你我转悠至街口,一旁的早餐店开门营业。你我赶忙入内坐定,你点了牛腩炒河粉,我点了皮蛋瘦肉粥。
你倒给我一杯茶,自己也一杯,你说终于不用傻转悠被人误会。我点头说,可能人家以为你我有点问题,黑嘛嘛的,在这打转。
吃过早餐,买了菜,返回住处。你说想补眠,我说我也是,于是,我调好闹钟,到时间得起来煮吃。
吃过午饭,我跟你说我得上班,你自个在家休息,你嗯了一声。我让你中午别睡太久,不想再开卧谈会,你又嗯了一声。
大约快下班时,你电话来了。你跟我约好,下班时给你提一声。我问你想干嘛,你说打算出来接我。我揭穿你,说接我是其次,顺道吃个夜宵才是真。你说是,又被我看穿。
你果然已经站在了街角处。你看见我,便远远就挥手。你说惦记前面那家店的云吞了,我说,你下午时自己出来吃就是。你说一个人去吃没味道,有我作伴才好。
我说若果我不在你身边呢。你摇头,没有若果,因为你就在我身边。
吃过云吞,往回走。夜深了,露水重,你问我觉凉不,我摇摇头。你说,那就慢慢走,不急,说你好享受这样的时刻。我问,你手伤着,还享受。你说伤得不重,可以休息一回,不用想着上班,可以多跟我作伴,很享受,觉得幸福。
你阿你,我用手指点了下你额头,幼稚鬼。
然后,我上夜班的整个星期,你都来接我。有时你觉得无聊,会去我工作地一旁的广场等我,或者在半路汇合,然后找夜宵吃。
好几次,你都说,慢慢走着,好好享受这样的时刻。我问你,你是否很愿意受这下小伤痛,你点头如捣蒜,咧着嘴,笑得傻气,又带着真挚。
你手臂上的伤,就在你我一同早起买菜吃早餐、你接我回家,我陪你吃夜宵、徐徐返回享受片刻之中,慢慢愈合。
后来,你去了离我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工作。
我们常通电话。我问你,会否忘记我们有过的街道。
你表示不会。你说心中时刻怀念手伤时的日子,那时跟我走在每一条街上,都觉得惬意又舒服,那种无拘束无忧虑,一起走下去的感觉,很幸福。
你说,你我往回走的路上,经过广场,我爱看广场湖岛喷泉;然后到一家牛杂档,我跟你说它见证着我在这的成长,我爱在那吃夜宵;接着是一家糖水店,我爱吃香芋西米露;一直走,红绿灯处右转弯,直走,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常光顾的云吞店。
我接过话,你手受伤时,每晚都得去那吃一碗云吞,可总不见你吃胖。
我是添一抹岚,龙凤胎的妈。带娃耍,简书行。2017,坚持更新。已托骑士维权,转载定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