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的爱情
我是粉妖，用心写爱恋
【1】
又是一个早高峰，车上的人就像一罐沙丁鱼，挤得密密实实。你完全不用扶任何东西都不怕摔着，因为根本没地方给你摔。那么多人全方位簇拥着你保护着你，估计最大牌的明星也不过是这待遇。
我早已习惯了。
哪怕被挤得再惨，压迫到窒息，仍西装革履，发型不乱。一路玩着手机，任周围熙熙攘攘，我自安然。
可这安然没持续几分钟。
司机突然给出一脚狠狠的刹车，伴随着尖叫声，所有的人往前一冲，我的保镖队形全乱了。
我瞬间失控，想伸手抓扶手啥的根本来不及，人直接撞向前方物体。当时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人好不容易稳住了，才发现手撑在一个人的胸部，难怪指尖上传来异样的感觉。我忙收手，抬头一看，一位美女正怒视着我。我有些难堪，立马真诚道歉，她不答。
为免尴尬，我往旁边挪。擦肩而过时，只听见从她唇间轻轻飘出两个字――“流氓”，应该是送给我的。
我一愣，欲开口辩解，但想想刚才的状况也确实辣眼睛，于是决定隐忍。骂就骂吧，谁让咱心胸开阔呢，反正我不吃亏。
车快到站，又是一次猝不及防地猛刹，这司机也太牛了。一天要抽多少次筋啊？不过这回我学聪明了，提前牢牢抓住了扶手。
但我被人撞了。
冤家路窄，就是刚才骂我那位。她抓住我衣服站稳，抬头看见是我，脸红了。我笑笑，语气柔和地说：“放心，我不会说你是流氓。”
她张嘴欲还击，我赶在她发声之前下了车。好男不和女斗，我还得上班呢。男人嘛，事业最重要。
【2】
同事海妹休产假了，我从今天开始接手她的部分工作，包括银行业务。
来到8号柜台，我把要处理的单子递到正埋头工作的柜员面前，顺口说了句“你好”。那人听见抬头，与我目光相接时笑容瞬间冻结，我俩都愣住了。
“是你？”“流氓？”我们的声音比约定好的还同步。看着面前换了工装的她，似乎更美了，端庄秀丽，怪不得大家都抗拒不了制服诱惑。
但我及时反应过来，她是啥意思啊？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严肃的公共场合喊我流氓，太过分了！
旁边柜台的柜员向我投来暧昧不明的眼神，让我有些恼怒。
我压低声音，控制着情绪：“麻烦你弄清楚，那天是我撞到了你，摸到了你的……嗯……那个……地方，但这不能完全怪我，是司机刹车太猛。我当时也给你道过歉了，你骂我我也没说啥。你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喊我……那啥，行吗？”
我加快语速一口气说完，生怕给她机会打断我。她嘴紧闭着，眼神却充满了不信任。她还是没有真正原谅我。算了，她爱咋想咋想。
她拿过单子漠然地处理起来。我在对面望着她。
圆润而白皙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要说有多美也不是，但看着很舒服。
她侧对着我，手指在键盘上熟练地敲击着，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对我审视的目光毫无察觉。
不一会儿就处理好了，她望着我微微一笑，说：“请拿好您的票据，慢走。”她的笑没有温度，冷冷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不想自讨没趣，点点头离开了。
【3】
工作原因，我常去银行，也常见到她。
几个柜台都可以办的业务，我却最希望能是她接手。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可能不想真被人看成是在公交车上占女人便宜的流氓吧，哪怕我们只算陌生人。
她每次见我去，也不主动招呼。轮到我办事时，她也客气，但始终冷冷的，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我想和她多说两句，但苦于没有机会，我怕过于热情更令她生厌。
每次只能带着期望而去，背负失望而回，两人间只有最简单的一两句话，而且全和工作有关。
见面的次数多了，我开始臆想，要不要写首诗送给她，向她示好。或者想办法打听到她的微信，在微信里再次向她郑重道歉并趁机变得熟络起来。
可惜，我的脸皮还没这么厚，只能想想罢了。
【4】
一天去银行，下意识地往她的柜台望。她的面前坐着一位男士，在处理业务。走近，听到她和他说笑的声音，看到她一脸绽放的笑颜。
原来她不是冰山美人啊，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我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不好了。那生动灿烂的笑容她从未向我展示过，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歧视，是严重的区别对待嘛。
更可恶的是，我没地方投诉。
我板着脸往柜台前一站，将单据扔在她面前。正乐呵呵的两个人安静了下来。她抬头望了我一眼，不说话，收起单据，边和那男子告辞边转身忙起来。
我突然发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是够别扭的，像足了乱吃醋的小男朋友，幼稚得无底线。我想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于是只能闷闷地坐在对面。
她很快处理完，接过单子时我在平时的“谢谢”后面加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一怔，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那一刹那我有些眼花，我似乎看到了她眼神中的些许暖意。可能是我太渴望她的认同吧，导致出现了幻觉。
管它呢，反正我是哼着歌离开的。
【5】
有她在，连跑银行这种无聊的事都变得有意思了。
今天刚到银行，就看到一群人跑来跑去在忙活。柜台的前方地面上铺着一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铁轨，应该是给摄影台车提供的，用来移动摄像。
原来银行在拍宣传片。我感觉蛮新鲜。反正有空，于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观看。
摄像师坐在摄影台车上准备拍摄，目标就是她和旁边几个柜台，而她居然是今天的主角。
整个大厅亮着炫目的光，她在光影的中心。
我坐在她的斜对面，直直地望着她，我能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心中充满了欢喜。
谢谢这些明亮的有些刺眼的灯光，因有它们的遮挡，我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她，没人注意到我露骨的眼神。
光打在她的脸上，仿如笼罩着一层圣洁的雾，有些不真实。她与我的距离并不太远，但这一刻她像舞台上耀眼的明星，被关注被追逐着，哪里还会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贪婪地看着她，用我的眼神将她紧紧包裹。我恨不得此刻只有我一人在场，而她的美只属于我。灯光亮着，音乐响起，她在我怀里翩翩起舞。
我又害怕着，怕她永远如此刻般疏离，怕她只能远远的被观望，怕她其实属于另一个人。
“你好，先生，能帮个忙吗？”突然而至的问话把我从纠结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抬头，是银行工作人员。
前一位客户办理完业务忙着离开了，刚好柜台前空了，为了拍摄需要，他们请我客串一下。哪里需要客串，我完全是本色出演。
爽快的答应，尽管对于不能继续盯着我的女神有些遗憾，但我不太好拒绝她同事的要求，感觉是她的娘家人。
【6】
后来我一直想，原来好人有好报是真的。
他们带我去的居然就是8号柜台，刚刚似乎还遥不可及的她就坐在我面前，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只要我伸手，就可触到她。
我的出现似乎让她很意外，不过立马恢复正常，从我手中接过单据忙起来。
我看着她，哦，不，应该是狠命地盯着她。光笼罩着我俩，摄像机对着我俩，众人关注着我俩，这让我有种置身于爱情剧拍摄现场的恍惚感。
她抬头看到我的饿狼状，用眼神狠狠瞪了我一下：“看够了没？”我情不自禁地轻声说了句：“你真好看。”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显得我多轻浮啊。好不容易我们之间的气氛才没那么紧张，这下又危险了。
她脸绷着，估计在琢磨遣词造句。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8号柜注意表情！”把我俩都吓了一跳。这才猛然想起我们还在拍摄中。
她脸微微一红，抿了抿嘴，艰难地展开一丝笑颜：“请问刘先生，哦不，贺先生还有什么要办理的吗？”流先生？她还真以为我叫流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7】
知道她正对着摄像师，知道她不好翻脸，我心一横，抓紧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心里积攒好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快速而详细描述了“非礼”她以及在这里重遇她之后漫长的心路历程，充分全面地表达了对她从抱歉到愧疚再到爱慕的情感演变。
她在对面静静听着，时不时侧身敲击电脑键盘，假装在继续处理业务。但我知道她在借此掩饰自己的慌乱。
一抹红在她脸上慢慢晕开，好像胭脂轻轻涂抹面颊、耳朵，强光下的她更明艳妩媚，让我有拥住她的冲动。
等我汇报完毕，她低下头，又抬头，面上的红渐渐褪去，笑容绽放开来。她用低低的声音问了我一个颇有深度的问题：“你选这样的场合硬逼我听完你的话，难道不算流氓吗？”
我看到她生动灿烂的笑就如同看到曙光在前方。我彻底无耻了一把：“为了约会你，当一次流氓我很荣幸。”
后来的后来，她问我：“那次背对所有人偷偷的表白是为了有一天反悔时无人指证你吗？”我笑着对她说：“亲爱的，只是因为那是我们俩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