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事

看小说里那种奇遇，与鬼魂的奇遇。

不是鬼故事，也不是特意制造的恐怖，所以更加贴近生活。一个女孩去住了一间死了老人的出租屋，那老人生前喜欢听各种声音，她住进去熄灯之后便总是能听到敲击声，点灯又没了，睡着之后蜡烛会自动熄灭。驱了老人两次，每驱一次过段时间又有声音，除夕还是回去了，她要写信，却摇她的椅子，还吹灭她的蜡烛，把她的东西弄的哗哗作响，她生气了，吼了他一句，他之后就不敲那么凄凉了……让我相信生前和死后，是有联系的。

我们对未知的事物都是恐惧的，比如对外星人的恐惧，就像小孩对很多东西不懂会被吓到一样。我初中时去堂哥家玩，侄女刚出生不久，我第一次见她，惹人怜爱的模样，就摸了摸她的肉肉的脸蛋儿。结果吓到她了，晚上就闹脾气，哭闹不休，折腾嫂嫂一夜没睡，第二天把我叫去给她洗脸，沾点口水在她额头上，结果真就能好好睡觉了。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摸第一次见面的孩子了。

上个星期，一个一年级的女孩，她妈妈送她来画画，她弟弟也来了，她妈妈在和另一个老师聊天。我第一次见她和她弟弟，她问我是不是草莓老师，我笑着回答她说，我不是草莓老师哦……姐弟俩的黑眸长得又大又明亮，可爱极了，她弟弟坐在婴儿推车里，她把弟弟推进教室，我夸她和弟弟长得很可爱，眼睛像黑宝石一样。她看我逗她笑，她说老师你可以摸他的脸。我说，我就不摸他了，我怕吓到他。她听不懂，我就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有的事情很神奇，我一直想不明白。

小时候，妹妹去河边玩，回来的晚了，第二天就发高烧，我当时就觉得她是吹了江风，感冒了。奶奶一直说她是遭了水鬼了，被吓到了。因为她一直发热，吃药也不起作用。奶奶见状就去街上找那个会驱鬼的巫婆，给了钱，拿回来一包灰，一个荷包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奶奶回来后把那荷包挂在门上，用香敬了观音菩萨，用一点香灰兑白开水，让妹妹喝下，果真，妹妹就好转了。当时我一点都不信，妹妹好了之后，我对，奶奶说的狗晚上没人乱叫是看见鬼了，这种事情半信半疑了。

上小学的时候，回家路上，有小旋风把路上的土卷的像一个一个漩涡，当时大家都说是鬼，跑的飞快，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也不想一个人留在原地，也跟着他们跑回家。回到家，还一有模有样的告诉奶奶。但是我没有像妹妹一样病倒。所以我还是不信鬼神之说。小时候老家和新家总是有一小段距离。新屋是煮饭，和爸爸睡觉的，老屋是我们几个孩子和奶奶睡觉的地方，每次晚上睡觉都要去老屋，奶奶的房间里挂着爷爷的画像，黑白的，看着不老。我每次看都觉得他眼神冷冷的，我不喜欢与他对视，老屋楼上也有神仙挂像，具体是谁不记得了，只记得手里拿着蟠桃。如果我一个人走夜路去新屋吃饭，家家屋里都亮着灯火时，听着蛙鸣合奏曲，慢慢踱步去新屋。但是万籁俱寂，月亮也躲着不见人，大人小孩都睡觉了的时候，我都会加快脚步，尤其是在新屋做作业很晚了，去老屋睡觉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

大姑姑一辈子都吃斋念佛，家里每天早晚都会上香点灯油，初一十五要放鞭炮。她不沾一点荤腥，姑父得了高血压后，姑姑说观音菩萨托梦给她说姑父年轻时吃了太多肉，要改吃素才能多活几年，就也跟着她吃素，酒也不喝了。

小时候暑假去姑姑家帮忙收花生，收稻子，她会给我们买猪肉，蒸蛋羹给我们吃，姑姑厨艺好，做的菜总让所有人胃口大开，但是她和姑父不吃荤菜，虽然我很喜欢吃，但是看见她不吃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感受。因为我们只是帮了很小的忙，肉却是天还没亮就去买的最新鲜的肉，招待我们像过节一样丰盛。还有少见的水果随便我们吃。那时候我可喜欢去姑姑家了，姑姑家的房子又大又凉快，房子后面的竹林，是午后的乐园。

她切菜的砧板，油锅，菜刀沾过肉都要洗的干干净净，才会炒素菜。姑姑炒菜，我干完活回去会在灶前添柴火，姑姑柴都是捆好了的，拿起来特别方便。姑姑每天吃饭前都要上香，楼上有一座瓷的观音菩萨，我上楼去也会拜上三拜，见到菩萨时，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敬畏。姑姑家里和她身上都有一股香火味，淡淡的，很好闻，那是长年累月在香火中韵上去的。每天早上吃的米饭都是新鲜的，因为上香要一碗新鲜的米饭端去，我喜欢吃神仙吃过的饭，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姑姑家，我都喜欢那一碗敬过神仙的米饭，因为那是最上面的饭，是一锅里面被认为是最好的米饭。

姑姑家每隔三年就要请庙里的和尚去家里做法事，念经，在我印象中，奶奶每次都会去帮忙，每次都会带黄色腌菜味的米果回来，我很喜欢吃。每次做法事都要七天，和尚住在姑姑家里诵经，花好几千块钱，相对于现在好几万块钱。我每次都留在家里看家，妹妹和姐姐小时候都去过，姐姐长大了就和我一起看家，带妹妹去。我至今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场景。还有每年的庙会，奶奶都会去奉献一点香火钱。吃一顿美味的素大餐。对于奶奶描绘的菜，我都会垂涎欲滴。

我记得我最后一次帮姑姑收稻谷的时候，我把姑姑给我的辛苦钱，最后走之前压在了客厅的香炉底下，我觉得姑姑也不容易，之前我们的钱都是给爸爸保管的，长得一些就自己存起来了，想把那个钱还给姑姑，她们也不容易。给我的时候我说了不要，可是硬塞给我。也不知道观音菩萨有没有晚上托梦告诉姑姑，那里有钱。后面姑姑来看奶奶，我也没有问过那件事儿。

但是后来，听奶奶说姑父神志不清了，不会干活了，到处瞎逛，不知道回家，有时候还会打姑姑，甚至用棍打姑姑，打的浑身是青，奶奶说那些时眼里充满了怜悯与担忧。那时，我读高中了，初中之后很少再去姑姑家里。我在想菩萨怎么不制止姑父。后面姑姑来见奶奶时，浑身疲惫，苍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脸上不再有之前的光泽与红润。

后来，听爸说姑父被车撞死了，在马路上，被村里人发现的。我说，撞人的抓到了吗？警察怎么说？爸说，又没有摄像头，撞了人的那个人也害怕，跑了，也没人看到。奶奶说，死了好，省的折磨你姑姑。从此以后，姑姑孤身一人了。爸爸经常去帮她干点重活。我当时想到底是菩萨见死不救，还是他阳寿已尽呢？

去年，妹妹说姑姑上我们家来住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姑姑得了老年痴呆，表哥他们觉得养老院贵，让爸照顾，爸给姑姑买药和生活费，一个月五千。我当时在想，姑姑贡了一辈子香火，有什么用？最后连奶奶都不如，奶奶还能自己照顾自己。最难过的是奶奶，自己孝顺的女儿变成上厕所不会脱裤子，上完厕所不会冲厕所的人。

真是造孽，辛苦了一辈子，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唯一奢侈的是花生油，姑姑炒菜喜欢多放点油。什么神仙，那么诚心诚意的每天拜，还要念一段经，我学不来，只知道念的是各路神仙的名字，喊他们来吃饭一类的。到头来，大姑姑也没得他们的庇佑，所以我再一次不信有什么神仙了。

人，都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