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己每天写1000字散文

童年的村庄(1)

2018-10-03  本文已影响71人  绿骏马sja
童年的村庄(1)

童年的我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从懂事那天起,生活中就缺少父母的影子,只有隐隐约约对他们不多的记忆。父母和小我三岁的弟弟远在遥远而神秘的新疆,听姥姥说两岁前我生活在那里。母亲有了小弟之后,我也能满世界跑了。父母在部队工作,为了不耽误工作又兼顾抚养幼小的弟弟,我被送回山东老家。八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姥姥姥爷身边。

“春天来了,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稚嫩的读书声穿过梧桐树的树叶,飘散在北方初春的村庄----赵家桥的上空,不知那家的屋顶升起袅袅炊烟,下地务农的人们扛着锄头,牵着老牛走在田间地头,田园诗般的意境定格在夕阳的余晖里,贫脊的土地挡不住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和渴望。

赵家桥,位于山东济南历城县东,这个北方的村庄,何年何月出现在那里,已无人知晓。一条东西走向的土路将村落分为两片,不断向两侧延伸。上百户的居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形成了特有的乡音,书写和创造着平淡真实的历史。

村子中部,两间教室,一个两个蓝球场大小的操场,就是我们那所可爱小学的旧址。

讲台前,一位中年男子脸上流露着庄稼人的朴实与敦厚,在黑板上写着课文中的生词。浓郁的胡子茬粘着星星点点的粉笔沫,身上的蓝布褂子被水洗的发白,细小的粉笔头在写完最后一笔时被按压在黑板上,落下重重一个白点。

教室桌子是村里木匠打制的,没有刷漆却很结实,学生们自带椅子,看上去高低不平。教室的地面没有硬化,中间被学生们踩出两道硬硬的壳,像乡间的田埂搬进了教室。伴着朗朗的读书声,教室另一半的学生正一笔一划的写着课文中的生字。一、二年级挤在同一间教室,老师放下一年级的课本,又拿起二年级的书籍。

瞪着两只大眼睛的我,脑子和燕子一起飞进了田野。“小猛同学,你来念一遍中国人这几个生词。”赵老师不紧不慢的说。

燕子飞走了,变成几十双向我投来的目光。我自信自己的吐字发音,字正腔圆的将它们横扫一遍。座在前排的栓柱回头冲我吐吐舌头,教室又一次响起同学们朗朗读书声,这一次我读的格外得响亮。

全中国走出校门的学生,脸上都挂着胜利大逃亡的喜悦,三五成群,唧唧咋咋、连蹦带跳地消失在村子密如蛛网的小巷深处。

一棵粗壮、挺拔的梧桐树长在家里不大的小院,拦腰不能把它抱住。那只大花猫常以这棵树与外面的世界沟通,轻灵的身子一闪,便从枝头跃上屋顶。我七岁那年,这棵梧桐被锯成上好的木料,为迎进美丽、漂亮的舅妈告别那片瓦蓝瓦蓝的天空,至今也不曾知道它有多少弯弯的年轮。

村里家家户户青一色四合院,收拾的干净整洁。姥爷年轻时盖起的小院,青砖、红瓦,东、西、南、北四间屋,高高的院墙环绕其间。

北屋正墙上悬挂着一幅猛虎上山图,靠墙一张八仙桌,两把老式木椅,一只木挂钟发出轻微的嚓嚓声,一根裸露的房梁横在高高的头顶,木床静静的躺在屋子的一角。客厅内套一间居室,低矮的衣柜,一张双人木床。西屋屋顶布满珠网,带有古老风箱的炉灶不时倒出呛人的浓烟,房梁熏成灰黑色,房屋一角堆放着厚厚的麦草。东屋放满杂货、粮食和姥爷永久牌自行车,房梁上垂吊下一只竹篮,放些隔夜的吃食,生怕贪嘴的猫和鼠糟践。南屋是一间居室,一床、一桌、一椅,几件旧家具。

院内一角是简易的猪圈和茅厕。地面下挖十几平米大小的深坑,之间有台阶相连。猪兄无怨无悔生活在这个狭小阴冷的湿地,临近年关便贡献出自己的血和肉,为主人过一个体面的新年出一份力。来年,不知哪位难兄难弟光临寒舍,却已无缘相见。

脚刚跨进院门,我就迫不急待的大声喊:“姥爷、姥姥,我回来了。”“猛子回来啦!”姥爷从北屋走出来,拍拍我的后脑勺。跑进里屋,自家缝的蓝布书包搁在桌上,急忙钻进灶房。

“姥姥,是不是我最爱吃的玉米饼,闻到香味儿了,我来拉风箱,叫这些家伙快点熟,馋死我了。”说话间,那个古老的风箱被拉的吱嘎作响。

“快了,就好了。”姥姥边说边麻利地向炉膛中加把柴草,火苗包住锅底,照在姥姥慈祥的脸上。

姥姥不满六十,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很多。她的一双小脚,步履蹒跚,从旧社会走进新中国,历经苦难坎坷。记忆里,她始终穿着灰布上衣,黑色裤子,不知疲倦的下地干活,操持家务,洗衣、做饭。姥姥没有读过一天书,上过一天学,却用善良的心带大一男三女,用勤劳的双手,教我懂得朴实与善良,让我的童年不缺少爱与温暖。

姥姥的胃属于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无法接受肉食。苦难已浸注她的血液,她的胃属于那个艰苦的年代,那个我们不曾经历,多灾多难的年代,都写进姥姥深深的皱纹。

热气腾腾的玉米饼端上饭桌,白瓷酒壶冒着丝丝的白气,木钟发出熟悉的撞击声。姥爷端起酒杯,靠近鼻子先闻了闻,酒香沁人心脾,飘香四溢。姥爷好酒,却从不贪杯。他总是喝最差的地瓜干酒,馋时喝上几口。那时农村还不富裕,吃的是粗粮,玉米、红薯为主,我却认为那是上好的美食。姥爷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树皮都吃光了,死了很多人,棒子面能救活多少人的命啊!也许这就是我为何至今钟爱着棒子面粥的缘故吧!

姥爷写一手好字,腊月二七二八,村里人自带些红纸找到姥爷。姥爷毫不吝啬自己的手艺,总能让街坊、四邻满意而归。姥爷调教下,我练过一段毛笔字,总不得要领,加之贪玩没能成行。大姨家大丫头--燕子,继承姥爷的书法风格,遂了老人的心愿。姥爷还做得一手好菜,逢年过节,姥爷会亮出自己的绝活,做上三五个下酒菜,糖醋里脊、香椿炒鸡蛋、奶汤菜花、青椒肉丝,色、香、味俱佳,是我心中的“满汉全席”。长大后,姥爷常调侃我儿时嘴馋,我最爱说的一句话他念念不忘,“姥爷,吃不上瘦肉,肥的也行啊!”

儿女不在身边,我成了姥爷的宝贝和玩伴。姥爷走到哪都带上我,逢人就说这是我孙子。座在永久自行车后座,我赶过大集,上过县城,自觉见过大世面。

童年的我,生活在改革开放最初几年。村里刚通电,时有时无,守着油灯过一夜是常有的事儿。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少,不多功夫就能做完。我总是央求姥姥讲故事,姥姥说:“明天一早,你还得去爷爷奶奶家,快点睡吧!”姥姥拗不过我,给我讲起了那个守株待兔的故事,不知何时我进入梦香,梦见那个庄稼汉,还蹲在老树下,苦等着下只送上门来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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