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了一半债的儿子

     老妈托人介绍对象的事情有了结果，通知我利用周六日回家想看下。老母亲的心完全理解，只是太折腾了，可也无奈的答应了。

      西安----唐山，高铁票574元终究没狠下心，只是买了到北京的直达车，硬座。再由北京周转到唐山。哎，“坐绿皮车的不眠之夜”。

      坐在我对面的男子年龄大概在50岁上下，外套有些脏，头发有点凌乱，快发车时将3个行李包放到行李架上，塑料桶塞进座位底下，看样子应该是进京打工的吧。放好行李后他从编织袋里拿出盒泡面和几个烧饼准备晚餐。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着泡面和烧饼，自己都有些饿了，这个大叔还客气的让我尝尝他的烧饼，因为害怕晕车婉拒了。

      车窗外天早已黑透了，车厢内渐渐的安静下来，有人已经或仰或趴的已经开始睡了。他的朋友从其他车厢来找他。嘴里叼着烟和他说着话，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口气不是很友善的说：“车厢不让吸烟。”那人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往厕所那边。没多久又过来坐到大叔边上，第一句话就是，“哥我打算中再要个二胎。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他的样子应该40岁左右了，觉得很惊讶，他的媳妇推算应该和他差不多，就算小那也是高龄产妇了。后来听着他们陆陆续续交谈.......

     男人的儿子在23岁去世了，通知他时他正在外面打工还以为是骗子，警察说出儿子的样貌特征生活情况后，他一言未说直直的栽倒在地。原来儿子和女友在河边约会，不知道为何争论起来自己直接跳到河里，女友不会游泳，只能哭喊着呼叫救命，不知为何就那天是没一个人路过河边，等警察到都过了几小时了，尸体都没找到。他不相信儿子自己跳下去的，想着是不是有别的隐情，（我理解为：人在绝望时要给自己个理由做支撑）可是警察拿出监控录像，他不想相信也得相信。后面他雇了打捞队在河里捞了3天才找到不成样的儿子。

     中国人素来对婚丧有讲究特别是丧葬，但按照他们那里的习俗意外去世的年轻人尤其是没结婚的不能给立碑的，只能给做个坟堆，待满3年过去后才能请“高人”算黄道吉日才可立碑。（他那时的心里的凄苦我找不到语言来描述）

儿子刚去世的一两年后，妻子每日以泪洗面几乎哭到失明，而他不敢进家门，晚上不敢睡，家里到处都是儿子的影子，闭上眼是儿子的笑。他有些哽咽的说：“都说儿女是讨债的，他就想问问儿子，为什么这债讨了一半就走了，为什么。”他们夫妻自那以后不在攒钱，想干啥干啥，不想做饭去饭店，想抽啥烟酒买啥，可是再也没有“奔头”，经常吵架，再没高兴过。儿子已经走了4年了，就去年梦见过一次，告诉他别想他了，他已经投胎了。他说人还是得向前看吧，今年妻子准备生二胎，要不然领养个女孩。

想着自己那句口气不算好的“车厢不能吸烟”满怀愧疚，或许他那么多不敢睡的夜晚，只有烟伴随着他。虽然车厢不能吸烟，但我应该好好说。

每个努力活着的人背后都有无法触及的伤痛，这份伤痛彻底摧毁了他们同时也支持他们继续的活着和常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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