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不多想，一丝疑惑云雾般飘过，我摇摇头甩开它，压下去，告诉自己不许多心。

第一晚，我们聊了很久，然后你用泡脚按摩桶泡脚准备睡觉，我说，你真不嫌麻烦，这讲究的。你说习惯了，然后再次叮嘱我不要往马桶里扔纸，还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动声色说知道。

第二天你起得早，我听见你在卫生间，便也赶快起来，脱下睡衣，换好内衣出来和你说话。你看我还没穿外衣，便连名带姓地叫我，大惊小怪地说，你穿成这样，卫怎么敢在这儿住？我当然感到奇怪，好不含糊顶回去，你怎么这样说，这不是屋子里都是女人么，卫在这儿我能这样？你爽朗地笑了。我却高兴不起来，心想把我想成啥了？

你去上班，卫中午回来，手里拿着个新拖布，说你买的，让我用它单独拖卫生间的地。

刚来两天，上班照顾妈妈那么忙，我和妈妈都很仔细，没人糟蹋，地板又那么干净。我笑着说，拖什么拖，几天拖一次吧！

没想到下午我带妈妈到单位，家里没人，卫又回来，悄悄地拖了地，抹了灰，把本来就很干净的家又打理了一遍。

晚上，你告诉我，卫给你扫地抹灰了，没感觉出来？

真没有，我说。你们别这样，要不我住不下去。你说，放心住。我又提出让卫回来住，不想影响你们。你还是那句话，就一个月，好凑乎。

好吧，我反正把你当自己人，你们爱怎样怎样，不回来就不回来，不管我的事。

第三天，我问起你厨房的那幅《兰亭集序》毛笔字在哪儿买的，怎么写得那么好。你开心地说，玉儿呀！后面有名字。我取下近视镜，把老花的近视眼凑上去，果然是你女儿。我惊叹连连，于是滔滔不绝给我讲起这幅字的创作过程，如何在书法班挂了几年，玉儿如何执意讨要回来，你又如何发现它的大小正好和厨房的那面墙吻合，如何四处打听，找最好的师傅裱好挂到这儿。那是这几天谈话兴致最高的一次。

我拍了照，发朋友圈，三个露牙大笑的表情夸赞玉儿有才，有确实喜欢的缘故，但更多的是住在你这儿心虚，想讨你欢喜——虽然我装得很粗气。

一周很快过去，礼拜五我带妈妈回市里。

周一来的时候，在楼下遇到我的一个表姐，她也在这个小区住。我说我这个月带妈妈住在你这儿，她问了门牌号码，晚上提了牛奶，拿了新做的油角（那时候应该是快过四月八了吧，我们这儿的习俗要吃油角的）来看妈妈。我们在客厅说话，这期间她站起来四处张望过，但并没有进卧室。

你回来了，我让你吃油角，说表姐来看我妈妈。你第一反应是问我她有没有进卧室，然后叮嘱我不管谁来，不要让进卧室。我虽然觉得无所谓，但因为是你家，我也就连声答应，没有问为什么。后来我才想明白，你跟我不一样，你只是讲究一些迷信说法。

那之后的第二天，妈妈小便完把很小一片纸放马桶没有冲。我本来想在你回来之前检查一下的，但那天忙着直播就忘了。你回来看见马桶里的纸，就又连名带姓地呼我，你怎么把纸给我放马桶里了？我听了赶快说了两个忘了，跑过去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