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麂慢时光
去过不少岛,在北麂岛会无端想起前年去过的意大利彩色岛,两者有相通之处,彩色岛像浓烈明快的油画,北麂则像清淡悠远的水墨画。海风吹过发稍,在热闹的人群中,我顿感繁华退却,内心宁静浮现……
岛上时光很慢,慢得可以牵着蜗牛去散步。
下了一夜大雨。清晨,被停在电线杆上的燕子的呢喃声叫醒。拉开厚重的窗帘,推开窗,裹着咸味的海风轻拂脸庞。雨后的青山郁郁葱葱,微风吹皱清凉的海水,漾起层层波纹。五六艘蓝色的渔船泊在避风港,静谧得如同远道归来的原乡人。哦,北麂,一夜雨水的冲洗似乎让它更为古朴、纯净。
北麂第一次植入我脑海是那次参加温州演讲赛,一选手所讲内容为北麂灯塔的守望者,令人印象深刻。因为慕名,所以终于踏上北麂的土地上。
北麂岛的面积和厦门鼓浪屿差不多,共有六个村子,北麂本岛有四个村子,外岛有两个村子。去的时候是禁渔期,渔民或外出打工,或搬离此岛,本地留守的居民不多,大多为老年人,他们坐在门前的洗衣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回味着光阴里的故事。一条黑狗躺在他们身边,垂着舌头看着过往的行人,懒得吠叫一声。岛上的时间似乎凝固静止,只有老人额头那纵横交错的纹路显示它曾来过。
沿着堤岸线行走,早起的渔民坐在路边修补残破的渔网,街口的菜摊上摆满鬼脚和咸货,静谧的海岛渐渐有了烟火气息。跳操的村姑,觅食的母鸡,散步的蜗牛,带着露珠的野花,互不干扰,在时光里演绎自己的故事。
北麂的房子依山而建,大多石头垒成,建得低矮、敦实,在山间错落有致。屋顶的青瓦用石头压着,防止瓦片被风刮跑。许多房子早已人去楼空,藤蔓爬满了外墙。
北麂山灯塔,有着诗意的美。很多城市青年甘愿抛弃都市的繁华,来到岛上做灯塔工志愿值守。通往灯塔的小路上,芦苇遍地。我只见过水边茂盛的芦苇,长在山上却是少见。芦苇个大穗长,也许这是没有开垦的处女地使然。洁白的柚子花散发出清淡的幽香,啤酒瓶垒成的花坛透着渔民对美的朴素的向往。
几个村民在植树,他们如石头般沉默着,偶尔望着裸露的黄土发呆。植树初衷大概是防风固土吧。据说这特殊的地理环境很难让小树苗存活,还未等它们扎根就被台风刮跑,因此常种常刮,常刮常种。倒是灯塔附近那片平整的草坪缓坡,许是受了灯塔的庇护,一批挂着志愿者姓名的小树青翠欲滴,呈现一片难得的生命力,和红色的灯塔围墙相应成趣。
登上灯塔顶部,底下是苍茫东海,海域疆线一览无余,360度景致各不一样。往南看,防波堤坝分列左右,犹如两道山门,把海水拦腰拦断。堤内,一艘渔船独自而立,静享岁月静好;堤外随时有浊浪滔天、风起云涌的变幻。往东,两片岛屿如鳄鱼张开的嘴,海水填满了这张嘴。如果晴天,会一睹落日熔金美景,红日渐渐沉没在海平面,残霞染红海水,煞是壮观。
北麂岛拥有温州最好的渔场,海鲜多,几位和我们同时登岛的温州人背着泡沫箱,来北麂,就是奔着海鲜和海钓去的。我们登上摆渡船,渡过一段浅浅的港湾,来到一片别有天地的人工养殖鱼场。渔民们正在海上作业,如帽子般的大桶舀起无数黄鱼,大桶四周凿了十几个小洞,随着水流的流失,黄鱼在桶中欢蹦乱跳,映衬着渔民丰收的喜悦。。
归途,路过一处泥墙,随行陈医师说:“这是我六十年前就读的小学,如今已做民房,没有学校痕迹。”听着陈医师的叹息,似有“宫殿万间都做了土”的慨叹。一切时光里的事物终被时光掩埋。潮涨潮落,海的博大胸襟,囊括了时间一切的悲喜,静默不语。
新北麂小学,是岛上最新的建筑物。时常有志愿者或专家来岛支教。尽管如此,依然留不住流失的学生。如今小学里总共剩29名学生,10个教师。人数最多的班级六年级共11个人,二年级只有2个学生,因为家长坚持,也独立成班。黑板上挂着宁波志愿者教孩子做的拓鱼,有岩撞,岩闪等鱼,栩栩如生。墙上挂着孩子们画的避风港水彩画,跟实地一模一样,唯美形象。
开往北麂的游轮,从飞云渡出发,因着潮汐,每天出发的时间都在变,可以一天来回。但不在海岛上住一夜,怎能感受海岛悠悠的慢时光呢?
次日中午,船渐渐离岛,电视上唱着张学友的《祝福》: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哦,再见,朴素的民风;再见,美丽的风景;再见,令人留恋的慢时光;再见,仿若世外桃源的北麂。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北麂慢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