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寻来只为你
是不是真的流年不利,我站在办公室的走廊上,望着墙上贴着的人事变动表格。心里窝了一肚子火。TMD,自己辛辛苦苦在这公司打拼了小半辈子,满心欢喜地以为新的一年那个晋升职位的名额会是自己的,没想到让一个刚招进不久,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到处招摇的小姑娘给占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想起那个秃顶的色眯眯的破老板,我真替这对男女恶心。我一怒之下,跑到秃顶老板的办公室,掀翻了他桌子上的办公用品,朝他脸上甩去我的辞职报告,又找那个小女人打了一架,在同事们目瞪口呆的惊愕状态下,扬长而去。
回家之后的我无所事事,可逮着老妈的好事了,发动了所有的三姑六婆给我介绍对象,28岁的老姑娘了,在她眼里早入嫁不出去的行列。在她唠唠叨叨的作用下,我盛装赶过几个饭局之后,我和她都彻底失望。她是觉得我是稀泥扶不上墙,我是觉得自己老死闺中,也不会和那些秃顶,有口臭的,还有自大的男人过一辈子。
当那个下午,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北方灰蒙蒙的天空,想起老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蓦地就想起了江南山清水秀,阳光明媚的好景致。
简单收拾了一个小背包,我想出去走走了。生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真好,带上卡,带上身份证就能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老妈呼天唤地的给老爸打电话,说我要离家出走。我在她哇哇的电话声中,开了老爸停在院子里的大霸道,摇摇晃晃的出发了。还恨恨的想,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也让你们试试个中滋味。
上了高速,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望着路旁快速后移的村庄,河流,我叹了口气。多想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抛开一切,不回头地走下去,哪怕海角天涯,哪怕沧海桑田……
一路走走停停,遇山爬山,过水蹚水,想到哪里停就到哪里停下,逛逛风景,吃吃当地小吃,会会大学同学,和当地文友聊聊人文地理。不知不觉日子过得飞快。游完了厦门的鼓浪屿之后,我一度想飞车去海南,去看看真正的海角天涯。想想又作罢。一个人,去那样的浪漫天堂,徒增烦恼罢了。
人说智者乐山,仁者乐水,不是没有道理,祖国的山山水水真是一味良药,一路走来,我心情已是大好,然后就开始想念家的温暖,想念妈妈的饭菜味道。
回程的路,我走的是京沪高速,车过浙江路段以后已是下午一点多,我开始发烧,头痛欲裂,天也不作美,开始下雨,在经过一处城市的立交桥时,我想找出口下路,在这里休息一晚。可能是发烧加上阴天的原因。我犯了个出门在外致命的错误,转向了,分不清东西南北。在桥上转了几圈还没找到出口之后,我想哭了,在匝道上停好车,拨打了110.
一会儿迷迷糊糊中有人敲我车窗,我眼前出现了一张年轻的脸庞。我用仅存的意识把手里的车钥匙,钱包,手机一同递给他。“麻烦你帮我找个地方住下,给我买点退烧药。”说完,爬上车后座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在酒店的床上,看到床前的桌柜上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句话:药已帮你服下,不舒服可以再吃两粒,包在床头柜里,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署名是110张钧。我翻个身又沉沉睡去。直到听到敲门声,我打开房门,看到面前站着的年轻男人,有些恍惚,这人怎么长这么好看,我心里嘀咕。
“我是张钧。”他声音也好听。
“喔。”我还是呆头呆脑的。
“来看看你好点了吗?你昨晚烧的厉害,我有点不放心。”
我摸了摸头,“谢谢你,好像不发烧了。”
“那就好。”他转身欲走。
我大脑开始转圈了,“那个那个……,晚上可以请你吃顿饭吗?表示感谢。”我急急的表达。
“好呀,我请你吧,下班后来接你。”他眼里有隐隐的笑意,看着我朗声的说到。
他走后,我立马下床,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然后直奔当地商场买了一条长裙,一双高跟鞋。出来带的都是运动装,不显体型。又在脸上敷了一张SK面膜。这几天一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脸早已不成样子,我心里有小算盘,就想晚上漂漂亮亮地站在他面前。
当晚上他看到我时,眼里有些一闪而过的喜悦,我只是普通女子,颜值不高,但是我要努力做成他喜欢的样子,我心里对自己说。就像我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过这村没这店。
吃饭的餐厅很有江南特色,古香古色的桌椅,安安静静的食客,放着评禅,吴侬软语,配着清淡的饭菜,很是慰藉人心。
吃饭的时候我们了解了彼此。他警校毕业,110指挥中心副主任,31岁,未婚。这话对于我来说像中了彩票一样。我告诉他:我28岁,暂时失业,剩女一枚,被老妈相亲逼出了家门。他听了哈哈大笑。“同感。同感,被逼相亲的滋味我是受过的。”
吃完饭我们并排走在江南幽静的石板路上,他转头看着我问:“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相信。”我很认真的告诉他。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牵住我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他有空就带我去看他居住城市的附近的名胜古迹,陪我吃当地有名的特色美食。我忽然有种感觉,这辈子和这样一个人携手相伴在这江南的古镇里,看花落花开,听流水潺潺,是不是很美。
才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走进你心里,让你明白为什么和其他人都没有结果。遇到那个人后,一切都是对的,没有理由,你就是低到尘埃里一朵花。
张钧答应我,周末就送我回家,我都能想象着我妈见到张钧会是怎样的惊喜。
然而,总有些事情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晚上我和张钧吃完饭回住处的时候,遇到一场车祸,路中央躺着两位骑电动车的人,肇事车辆停在路边,车上空无一人。司机看来是逃跑了。
张钧立马停车,跑过去查看伤者,我跟过去,帮他把一名伤者抬到路边,又跑回去搬另一名。然而灾难却和我们不期而遇。
那一辆车就这样晃着大灯朝我们呼啸而至,我傻了,张钧反应过来,立马推了我一把,就这一把让我远离了死神,而张钧却没能幸免,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钧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倒在了几米之外的水泥地上。
医院里,张钧的母亲听说儿子是为了推我才受伤的,上来就给我一巴掌,嘴里哭喊着:“你是哪里来的呆瓜女人,我儿子一直生活的好好的,怎么就遇上你呢。”我任由她打骂,心想只要他能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张钧爸爸及时抓住了女人推搡我的手,这位公安系统的老领导还是很明辨是非的。
一连几天,我失魂落魄地待在张钧病床前,看着他周身缠满绷带,静静躺着那里,心疼的要命。直到他醒过来,看着我哭红的双眼摇头对我说:“别这样,我会好起来的,你先回家,我好了就去找你。”“我不走,不走。”我又流泪。他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听话,回去好好照顾自己,你在这我还担心你。”
回去我是不能开车了,张钧爸爸派两人开着我的车,护送我回家。
当我回到家,打开大门从车上下来时,我哥,爸妈都吓了一跳。不说护送我的警察让他们吃惊,就我失魂落魄,目光呆滞,又黑又瘦的尊荣让他们都揪心。他们以为我雄赳赳的出去游山玩水,回来之后定是一脸阳光呢。我伏在哥哥肩头就哭了。同行的李队长简单介绍了些情况,只说我在车祸现场受到惊吓。
然后我就大病一场,发高烧,说胡话,差点把我妈吓死。好了之后,我变得异常沉默。家人都觉的我把魂丢在了江南。
一个月后接到张钧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出院了,身体恢复的不错,可能要去国外休养一段时间,去做后期的康复锻炼。电话的这头,我机械的点头,空空的“喔”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一别定是此去经年,徒留怀念。
后来,我找了新的工作,在一家大的门户网站做记者,一年多以后,单位派我们去青海出差,采访在那里援青的政府工作人员,因为那个县城是我们市里的对口援助对象。我在那里住了两个多月,心变得越来越柔软,让我们感动的事迹太多太多。
最后一站,我们要到很偏僻的一处牧场据点采访一位支教的老师。路太远,车子在茫茫戈壁滩公路上一路狂奔,直到燃油耗尽,抛锚。我们还没到达目的地。
我们三个女人和一位男司机手无缚鸡之力,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欲哭无泪。这高寒地带,夜晚气温极低。“我们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同事小叶可怜兮兮的问。“没事,没事,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站在路中间,向远处眺望,希望可以看到有车经过。可是这沙天一色,哪见车影。
我们在车里待到深夜,冻得快没知觉了,终于看到远处有点点灯光。我下车,直直立在路中央,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又想到了久远的一幕。车离我一尺停下来,有人恶狠狠的叫嚷:“大半夜你找死呀。”我不管,带着哭腔对他说:“求你们救救我们,我们是外地来的记者,车没油了,走不了。”
听到我的声音,副驾驶那人怔住,急忙打开车门走过来,暗黑的夜里,借着微弱的灯光,我还是看到了记忆里那张清风明月般俊朗的脸庞。“是你。”我俩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我不顾一切的扑向他,紧紧抱着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原来他们是抓捕一名潜逃的犯人才来的这大西北,经过这茫茫戈壁滩的。
从江南到塞北,万水千山的路程,也没阻挡我们相见的缘分,这一切,足够,让我相信爱一个人都是有定数。
后来,我曾问张钧从何时爱上我的,他头也不回地说:“第一次见你吧”。“为啥”。我追问。“你傻呗。”“啊。”我呆住。“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这么傻,能把自己的一切财物和自己一股脑的交给一个陌生人,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他开始数落我。
“我是不是傻人有傻福。”我望着他干净挺拔的好身材,坏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