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园记

        壬寅之秋，重阳九九。郎舅姐弟，各带配偶，携游磨盘山，怀旧天池口。已而酉时在望，夕阳西斜，树木繁杂，高高瘦瘦。音乐步道，停停走走。仰观伶音亭，远望梅岭秀。

        天池半亩，方正如斗。水不及膝，草木染秋。弟说三十年前，情侣携手，爱情在这里酿酒；妻说三十年前，植树造林，青春在这里抖擞；弟媳妇说，那个时候池水清幽，树木细瘦，踮起脚尖，还可以看见咱家的炊烟，袅袅悠悠。

        我是初游，三十年也只是地球一万多个筋斗。日出日落，冬夏春秋，月圆月缺，雨澌风吼。父母从有到无，儿女从无到有，而我们自己，曾经风华正茂，曾经挥斥方遒。一转眼，青丝已成白头，满面春风已是老气横秋，最不堪的是，半生碌碌，孜孜以求，到如今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人生只不过是到此一游。

        天池是个废池，四周有点狼藉，有一面围墙还在，残缺的水泥板七零八落，地面上树根裸露，犹如放大的蚯蚓。那高高低低的植物，认得的是松树、夹竹桃之属，不认得的据说是榆树、樟树、女贞之流。我们相互对视，欲说还休。

        弟说，才三十年，这里的树竟然长这么高，遮住了我们的视线。欲穷千里目，还得到天河矿坑公园去走一走。于是一人呼而三人和，油门一踩，车子一开，十分钟不到，我们就进了另一个公园里头。

        天河差不多半裸，触目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悬崖上有栖凤塔，崖壁下有月牙沟。路上乍看像油菜的是田菁，据说可以饲牛。一路上干的湿的牛粪，证明百度上的说法不是子虚乌有。沿月牙沟走一走，有绿油油的蚱蜢在卵石上趴着，不知何求？起风了，风刮起一片片枯叶，像蝴蝶的梦游，只是不见了庄周，再抬头，半个月亮已经爬上枝头。

        还是未能免俗，再填打油诗一首：

又是一年九月九，不插菊花不梳头。

登高欲览林遮目，临池欲钓没鱼钩。

待上高塔日已晚，半个月亮也发愁。

（2022.10.4.22:26.初稿，10.5.16:25.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