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知不知
红盖头被掀开,女孩看到所嫁之人时,好生意外。
“怎会是你?”
那人显然喝了很多酒,满脸通红,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与几年前相比,有了不少变化,少了意气风发,多了成熟稳重。
但女孩还是认出来。
她嫁人,不过为那聘礼千金。原想嫁一富商,全家自此衣食无忧,安享余生。却不曾想命运弄人,所嫁之人竟是与他的故人。
定是他给的惩罚,怪她背信弃义。
女孩轻笑,眼底尽是悲凉。
嫁与何人,无妨;与他相关,大碍。
(一)
女孩原是桃花故里人,为人浣衣谋生,家有一父一母,以及八岁小弟。生活虽清贫,好在也算是三餐温饱。
这天,女孩母亲让女孩把清洗好的衣服送到客人的府上。女孩把衣服放进衣篓,背上便出门。她一路上哼着小歌,兴致冲冲。
今天是小弟第一天上私塾,不知习惯不习惯。从家里到客人府邸,刚好会经过私塾,可以顺路去看看。
小弟见到她,定会很惊喜。女孩不禁加快了脚步。
到达私塾时,大家还在上课。女孩原想晚点再来,但私塾传来阵阵朗诵声,似乎带着蛊惑,让她忍不住走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透过门缝,她看见教书先生在一字一句地诵读诗词。书生给女孩的感觉不同于其他教书先生,那些先生念起书来摇头晃脑的,好生做作。他却一袭青衣,温文尔雅,眼眸里还透着温柔的笑意。
女孩听得入神,不由得轻声跟读。
待女孩回过神时,发现已过了一炷香时间,送衣时间给耽误了。
糟了,定会遭客人责骂!女孩掩面,匆匆提上衣篓,往客人府中跑去。
而自家小弟,也早被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二)
回到家中后,女孩便在门口左右踱步,盼着小弟赶快放学归来。
在洗衣的母亲见女孩此般模样,笑话到,怎么盼自家弟弟回家,整得跟盼情郎似的。
女孩听到这话,小脸不禁泛起红晕,绝不能暴露,她在盼的可不仅仅是小弟。
“阿姊!”小弟归来看到在门口等候的女孩,兴奋地扑到她怀中。“阿姊今日可有想我?”
“自然是有,来来来,跟阿姊说说今日私塾的事情。”女孩不动声色把小弟拉到一旁,便开始打探书生的事。
“阿姊,今日可是来过私塾?”小弟看着女孩,笑嘻嘻的。
女孩惊讶,“你见到我了?怎不好好听书,老注意外面做甚!”
“阿姊休得污蔑我,我可没有留意到你,是先生。”
“先生?”
小弟点点头,继续说到:“先生说今日有人在门外站了许久,想来长得与我相似,便问可否是我家人。”
“你如何作答?”
“一猜便是你,但我也不确定,故说不知。”
“先生可对我有评价?”
小弟歪头想了想,说到;“先生说,那人好生奇怪。”
“好,好生奇怪!”他觉得我好生奇怪,那可怎么办!女孩感觉被五雷轰顶般绝望。
以至于后面的话语已完全忽略,没听到小弟还说,明天书生会过来。
(三)
黄昏后,女孩在门前小溪浣衣,落日余晖晒在女孩脸上,好生漂亮。女孩觉得有些疲乏,想站起来伸个懒腰。
“阿姊!”小弟突如其来的叫唤,吓得女孩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掉进小溪里。
女孩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救她,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般,女孩赶紧捉住那人的手,对方发力,把女孩拉出水面。
“你个混…”女孩以为是自己小弟,正想破口大骂,但看清对方容貌时,活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反而不小心呛到了自己,猛咳嗽起来。
把女孩救起来的书生以为女孩被水呛到,满脸着急,赶紧抱起女孩想送诊,“姑娘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馆。”
“公子莫慌,我并无大碍,可是若公子方便,可否让我恢复一下。”
“方,方便。”听到女孩回话后,书生松了一口气,才发现他们靠得如此近,书生有点不知所措,又不敢随意放下女孩,于是,他就这么抱着女孩,站在原地。
他不知,女孩口中的恢复,是指恢复见到书生时脸红心跳的情绪。
“阿姊,你可是吓死我了!”小弟哭丧着脸跑过来,打破了这甜蜜却又尴尬的局面。
“你还说,还不是你突然吓到我!”
“我可不是故意的,幸好先生在,救了你。”小弟看到女孩生龙活虎的模样,安心下来,打趣到:“只是阿姊没事的话,就赶紧下来吧,先生抱了你那么久,怪累的。”
女孩才想起此时她还被书生抱着,脸红心跳得更加厉害,赶紧跳了下来,跑去责怪小弟为何不提前告知书生会来,以掩饰害羞。
小弟拼命喊冤,昨晚明明说了好几遍,书生今天会跟他一同回来,把私塾的衣服送来清洗。
书生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俩打闹,不禁笑了。不妄他跟院长扯了那么多理由,才换了浣衣店。
(四)
桃花夭夭,灼灼其华。桃花故里有个习俗,每年三月七日是女儿节,亦是桃花节。这天,故里的女孩子都会穿上漂亮的衣裳,画上精致的妆容,去山上的桃花林赏花。而这天,男子可以情意寄桃花,送予自己心爱的姑娘。
这天一大早,女孩便开始挑选衣服,浅施粉黛,腰系香囊,轻挽长发。看着铜镜里打扮得清丽秀气的自己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原想约书生的,奈何又不敢。
“阿姊还不出门吗?”小弟走了进来。
“一人前往,实在无趣。”女孩托着腮帮子,一脸沮丧。
“先生也是一人前去,也不见他说无聊。”
“他也去!一人?”
“一人。”
“何时?”
“三时,百年桃花树下。”
“现在何时?”
“现在出发,刚好遇上。”
女孩高兴地抱了抱小弟,提起裙子兴冲冲出门。
小弟无奈摇了摇头,这两人都是胆小鬼,幸亏他聪明,也以同样的方式暗示了书生,想想书生此时已在路上了吧。
女孩来到桃花树下,假装赏花,实则在人海中寻找书生的身影。
“姑娘。”
身后传来一男子声音,定是他。女孩兴奋回头,看清那人容貌后,一脸兴奋的表情变成失落。
眼前男子锦衣华服,腰间佩戴的是上好玉石,从衣着打扮看来,应是外来经商之人。
“公子何事?”
“在下初来此地经商,听闻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桃花节,甚感兴趣,却才疏学浅,不懂风俗,冒昧打扰姑娘,姑娘可得空,解说一二?”富商礼貌拱手。
“实在抱歉,我在等人,不大方便。”女孩此时只想把富商赶紧打发走,不然书生来了,难以假装偶遇。
富商见状,便行礼告辞。
富商走后,连续有几位男子前来搭讪,都被女孩一一拒绝。
“姑娘。”
“都说我在等人。”女孩头也不回,不耐烦应道。
“姑娘不是一人?”
“不……”不对,这声音好生熟悉,女孩连忙转过身来,真是书生,“是……”
“那是一人,还不是一人?”书生眼带笑意。
“原是一人,现不知。”
“哦?”书生笑意更浓,“那可否多加小生同行?”
女孩暗喜,连忙点头答应。
落樱缤纷,书生不时赋诗三两句,女孩听得入神。
“听说晚上有烟火大会,姑娘可愿共赏?”
“落樱缤纷,烟火绚烂,早就想看看了。”看向书生时,女孩眼里仿佛带有光芒。
星辰升起,第一朵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绚丽夺目。两人看着满空烟火,心中一些特别的情愫,也在悄悄绽放。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姑娘可记得此诗句?”
女孩点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书生的情景。
“第一次见到公子时,公子教学童的正是此诗句。当时觉得甚是好听,只是不知,是何意?”女孩笑着,眼睛弯弯的。
“我如此爱慕你,你可知道呢?”书生看向女孩,深情款款。
女孩瞬间满脸通红。
“这便是诗句的意思。”书生笑着继续说到。
“啊?公子又在戏谑我。”女孩心里有点失落,原来是自己多想。
“不不不。”书生连忙摆手。“并非戏谑,初见姑娘,便……便心生爱慕。”
书生从怀里拿出一只玲珑红豆玉佩,紧张兮兮地递给女孩,“今日很早便到了桃花树下,才发现把想送姑娘的玉佩忘在家中,又再次返回,耽误好些时间,原以为见不着姑娘了。”
书生挠了挠头,憨憨的样子很是可爱。
“看到在桃花下等待的姑娘时,才意识到,我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姑娘,是想娶你为妻的喜欢。”书生深吸一口气,“斗胆问姑娘,入骨相思是小生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
女孩连耳根子都红了,害羞地低下头来,接过玉佩,轻声说到:“是两情相悦。”
书生兴奋地抱起女孩,满脸幸福。自己是何其幸运,才能得一良人,互相爱慕。
(五)
次日,女孩做了桃花糕,拿到书生家中给他品尝。不料刚进门,就看见昨日那富商也在屋里坐着。
“这是我前段日子认识的公子,路经此地经商,才华满腹,我们许多观点甚有同感,真真相见恨晚。”书生高兴介绍道。
“原来是姑娘,可真有缘。”富商笑着说。
“你俩认识?”
“一面之缘。”女孩把桃花糕递给书生。“尝尝。”
“昨日桃花节见过。”富商继续补充着,“不想竟是兄台意中人。”
女孩与书生相视,害羞微笑。
女孩本以为富商不久便会离开,却不料他们二人饮酒赋诗,大谈经典,虽说女孩很喜欢看书生赋诗作对的样子,但隔壁的富商确实碍眼。
原以为可以两人独处,现在硬生生变成了三人同行。
而往后好几次女孩去找书生,富商会一起。女孩曾三番两次暗示富商离开,奈何富商不通气,完全忽视女孩暗示。次数多了,女孩也习惯和书生约会时,身边总有一个不识趣的人。
约莫半个月,富商在桃花故里的生意已经谈妥,得返回城里。
女孩大喜,看着两人在依依惜别。
“兄台日后有空,定要前来再聚。”书生举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能认识兄台与姑娘,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兄台才华横溢,思想独特,不该局限于此,还望兄台听我建议,上京赴考。”富商言语间,皆是惜才。
“我会好生思量。”书生再举一杯酒,酒杯相碰,杯酒入肚,三人就此分别。
自富商离开后,书生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在想上京赴考之事?”姑娘坐在书生身旁,为他研磨。
“本以为,我在故里教书育人,成亲生子,一生安稳便过去了。”
“这不好?”
“很好,只是……”
“只是你不甘于此。”女孩微笑着看向书生,“你去吧,我等你。”
书生执起女孩双手,久久不能言语。
“三年后桃花盛开之日,便是我归来娶你之时。”书生揽上女孩细腰,深深拥吻。
离别之日,女孩赠与书生一条桃花手帕,上面的桃花是女孩亲手所绣。
“见物如人,当作路上有我相伴。”
书生接过手帕,久久抱着女孩。
(六)
“阿姊,我们不嫁了,等我长大,就可以工作赚钱,你别嫁可好?”房间内,小弟捉住女孩的手,苦苦哀求。
“听我说,阿爹病重,阿娘身体亦不好,阿姊出嫁后,家里全赖你一人,你要替阿姊照顾爹娘,要好好学习,成为有用之人,将来娶一情投意合之女子,不求大富大贵,但要幸福安康。”女孩摸了摸小弟的脑袋,微笑说到。
“可先生怎办?还有半年,便足三年了。阿姊,你舍得吗?”
书生离开之后,女孩原是一边重复着平淡的日子,一边等待着书生归来。只是好景不长,半年前父亲突然重病,至今仍卧床不起,若再无钱医治,怕是性命垂危。
恰巧前段时间有富商上门提亲,说要娶她当四姨太,彩礼千金,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我出嫁后,不要来看望我。莫怪阿姊心狠,唯有忘了桃花故里的一切,才不会觉得自己负了他。”
“阿姊……”小弟抱着女孩,嚎嚎大哭。
成婚之日,锣鼓喧天,喜乐不绝。女孩如墨乌发全梳至头顶,盘成扬凤发髻,两边插上凤凰六珠长步摇,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眼角贴上金色花钿,一身流光溢彩的大红色喜袍倾泻而下,美变成了让人失魂。
鲜红盖头盖了下来,盖住了女孩的泪千行,却盖不住她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七)
晚上,一身酒气的富商进了新房,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掀开了女孩的红盖头,两人对视,女孩一脸惊讶,富商愣了好久好久。
“真美。”富商冲女孩笑了笑,伸手解开她上衣纽扣,亲吻她的朱唇。
女孩本能闪躲,随后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便如傀儡般顺从,却不知自己眼角已有泪花。
富商停下了亲吻她的动作,双手有点颤抖。用力推开女孩后,径自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清茶,一口饮尽。
富商岂会看不出女孩的惊讶与不情愿,不过选择忽略罢了。只是女孩眼泪落下的时候,他便知道无法勉强,但他不甘:“你并非自愿嫁给我……我还是娶了你,你以后……不要,不要念着那个人了。”
“你可是我的四姨太,我的。”说完,富商拂袖而去。
女孩看着富商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
府里上下都传着“新婚之夜,四姨太受尽冷落”的言语。自此,女孩在府里很不受待见。女孩不以为然,也许于她而言,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女孩变成了老妇人,富商也成了老富翁,寿命将至。
老富翁将老妇人叫到病床前,用颤抖抖的手拿出一则休书,交予老妇人。
“日后,你自由了。”
不久后,老富翁病逝。老妇人也打算离府,回到故里。
离府当天,老管家送老妇人出门。一路上,老管家嘱咐老妇人日后好生照顾自己。老妇人问老管家,是否有其他事相告。老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
老妇人上车,车夫驾车而去。
老管家叹了一气。
“管家是不舍吗?”站在一旁的家仆问到。
“四太太盼了五十多年,才盼到离开的一天,我该替她高兴,并无不舍。”
“那管家为何叹气?”
“只是替老爷叹气罢了。”
五十多年前的桃花节,富商在桃花树下,一眼便爱上了女孩,萌生了要娶她为妻的念头,不料她已有所爱之人,那人恰巧是他赏识之士。若是其他任意一人,他都会设法抢走女孩,可惜是书生,连富商自己也觉得,女孩与书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后来,他在桃花故里的日子,大多是和书生女孩一起度过的。他也不是不知女孩想与书生独处,只是他还是贪心,贪恋能与女孩一起的每分每秒。
离开故里后,富商很快便又纳了一妾,原以为这样便会忘记女孩。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对女孩的爱如此深沉,一直无法忘怀,最后派人去暗中打探女孩消息。他想,若女孩和书生过得很好,他便能释然了。
但得到的消息却是,书生上京赴考,两年多了无音讯,甚至一纸书信都从未寄回,姑娘曾想法联系书生,始终无果。大家都说,书生定是在京城移情别恋,攀上权贵,忘了故里的女孩。
女孩虽然担心,但自然不会相信书生移情之说。他们说好的,三年后桃花盛开之日,他便会归来,迎娶女孩。
三年,快满了。
得知此消息后,富商很是在意,便命人去调查书生的下落。
若书生攀上权力,忘记女孩,他便利用京城人脉,让书生仕途坎坷。
若书生迷上财富,嫌弃女孩,他即便用上全部身家,也会让书生满盘尽输。
若书生恋上美色,移情别恋,他便赶跑书生身边妖媚女子,让书生回心转意。
富商想过无数个书生失踪的可能,却始终没想到。
书生赴京途中,遇上瘟疫,不治,病逝。
疫情严重,死亡人数很多,官府没有一一核对死者身份,大多被当作身份不明的流浪者处理,统一火葬。
书生死前,手中紧握着一条桃花刺绣手帕,喃喃自语着:
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权力、财富、美色,无论哪种原因,富商都有办法让书生回来,唯独生死,谁也无能为力。
得知书生死讯后,富商彻夜喝酒。第二天醒来,便派管家去女孩家提亲,聘礼千金。
女孩一家都知道,这份聘礼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女孩看着卧病在床的父亲,以及每天以泪洗面的母亲,答应了婚事。
从女孩家中回来后,管家曾问过富商,为何不告诉女孩心意,却要以钱财相逼?
“一个人若真心爱上了一个人,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告诉她,又有何用呢?”
“只求她日后能看到你的好。”
“无妨了,这辈子能留着她身边,护她周全便足矣。”
老管家看着府内桃花依旧,仿佛看到了当年老爷为四太太移植桃花的场景。
他说,女孩离开了故里,想让她有些东西能寄托思念。
为什么是桃花?
富商是在桃花树下爱上了女孩,女孩是在桃花树下与书生订下终生。
这份记忆对他们而言,都是格外珍惜却不想提起的。
旁人以为,老富翁好色无情,妻妾成群,娶女孩不过是贪图新鲜。
没人知道,所娶妻妾,有为权势,有图钱财,唯独对四太太,别无所图,也无再娶,用情至深。
老管家摇了摇头,负手走回府中。
(九)
辗转三天,老妇人终于回到故里。故里变化甚大,她差点认不出来。走到往日的家门口外,木门虚掩,老妇人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只见一老头坐在院中石凳上,手持玲珑红豆玉佩,看见老妇人进来,笑得宛如孩子般灿烂。
“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老妇人看到此番景象,顿时嚎嚎大哭,像是把几十年的情绪全倾泻出来。
“回来便好,”老头抱着仍在哭泣的老妇人,“阿姊,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啊!”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小弟把玲珑红豆玉佩交到老妇人手中,说到:“这玉佩,替阿姊保管几十年了,今日物归原主。”
“依旧没有他音讯吗?”
“一直以来,音讯全无。”
女孩把弄着手中的玉佩。
“我想去桃花林看看。”
“桃花林?”
女孩点头。
“阿姊不知?”小弟略有惊讶,但很快便想通了什么似的,“阿姊出嫁后不久,富商派人来故里,把桃花全移植走了。说是家中娇妻想念家乡,闷闷不乐,故把桃花移回府上,只想博娇妻一笑。”
老妇人努力回忆,那年府上确实一夜之间院里满是桃花,不过她念的是桃花下的少年,没了少年,要这桃花又有何用。
“阿姊,我想他是真心爱你。”
老妇人深叹一口气,她岂会不知。
不过是,一辈子太短,只够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