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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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新浪邮箱，发现草稿里有一篇8年前写过的文稿，读起来，文字虽很晦涩，却明了其中意思。

感慨人生苦短，年华易老。尤记得上个月，同事说：“你的头上也有白头发了，要不要我帮你拔下来。”那一刻，伤感如洪水般涌上心头。我忙遮掩慌乱的心：“不用，谢谢了，我怕疼。”谎言像凝固的冰块，冷藏着那颗易碎的心。

下班回到家，对着镜子，看着几根白色的头发掉在地上，泪光点点洒落。走着走着，满头的黑发一根一根变白了；走着走着，皱纹如丝盘踞脸上；走着走着，满怀柔情化成烦恼纷飞……

囚

恍惚记得当年背着包，望着身后“广州火车站”几个大字，心中的无助与痛苦，此生，我该如何选择？恍惚记得处在围城中忙不完的活，伤不完的心，此路，我是否偏离了方向？恍惚记得领导的脸色凝重如老虎，此刻，我该何去何从？恍惚记得摸着口袋里的几毛钱，望着橱窗里漂亮的裙子，此身，是否能搭配起来？太多太多的恍惚，凑成了黑白的电影片断在脑中闪过。

庆幸心中一直怀有对未来美好的向往，这点小确幸一直保留到现在。人生是什么呢？我想讲个真实的故事。

昏黄的街灯，匆忙的脚步，下班的我向着家的方向走去。离家不远了，街上的行人有点慌乱，发生什么事情呢？我向着灯火通明的商店走去，才知道今晚在查暂住证①。天，我也没有办理，怎么办？望着身边穿着制服的人员走过，我庆幸，终于躲过一劫，赶快跑。不，不能跑，要是跑起来，那不摆明自己有事吗？

装做若有其事地走，走到桥头，正想转弯。

“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两个穿着制服的高大男人站在我面前。

“我没有带身份证。”我怯怯地说。

“有没有办理暂住证？”

“没有。”惨了，这下该怎么办？

“到里面去，叫家里人来保你。”

我被抓到一个很宽阔的办公室里，里面黑压压的都是人。

好不容易挤到电话前，打电话给家里人。

打完电话，工作人员很霸气地说：“交钱，一元钱。”

“打电话之前，你又没有叫我交钱，哪里写着要交钱？”我有点委屈。

“电话不用钱啊，神经病。”那人把我骂了一顿。

交了电话的钱，补办了暂住证，自己走出黑色的大门，如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双脚灌满铅。

我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也像我一样，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地方，暂时还没有溶入社会的大家庭。

囚

现在再想起来这个故事，总觉得好笑，傻瓜还未进精神病院，可喜可贺。

这个故事也没有多大意义，却说明，人的一生需要很多的证件，而我们也在生活的磨炼中不断成长，不断学习，不断考取各种各样的证件。

感谢上天眷恋我们，自打娘胎出来，就拥有人生的第一个证件：出生证。

感谢曾经摇摇摆摆走进校门，渴望学习的自己，在朗朗书声中，拿到了证明自己努力向知识靠近的学生证。

感谢茫茫人海中对上眼的那个人，我们相依着在庄严的婚书上按下大红色的拇指印，我们结婚了。

感谢两情相悦时，那个小小人儿孕育，我们幸运地拥有父母证。

所有的证件都需要我们用一辈子的生命去践行，去努力，去探索，去发现更好的自己。

人生就如生活在“囚”中，四面墙如穿在身上的衣服，可以是绫罗绸缎，可以是棉布粗衣。衣服下的躯体如何才能表现外观的美丽呢？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最能表达我的心情。

礼物

［波兰］切斯瓦夫·米沃什

如此美好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

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遇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

我看见蓝色的大海和帆船。

写于2009年5月的文稿

①：暂住证现在已改名为居住证，在10多年前，很多人都没有办证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