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钟响

文‖方若容

有一年，我去苏州游玩，经过一面黄色的矮墙，上面有三个斗大的字，寒山寺。

突然觉得眼熟，下意识驻步端详，原来是小学课本上学过的。

如果小时候没有学过呢，可能走过这面墙，我是毫无感觉的。如果我的学识再渊博一些，也许会想起很多很多的典故，生出很多很多的感慨，收获很多很多感悟。

这几年的因疫情宅家，旅游成为一个渐行渐远的词语。

然而即便很多年没去旅行，倘若没有做足功课，出行的欲望也并不迫切。

试想我去到一座塔前，并不知道塔的来历，也许爬完了，我只觉得很累；假设我看到一副有名的楹联，并不知道此联的含义，就无法欣赏它的意境；假设我来到一座雄伟的山下，可能觉得山很高，但并不知道眼前的名山，曾有过什么荡气回肠的故事。

如此，我舟车劳顿来到这个地方，又是为何。

即便我来到了唐朝姑苏城外的客船上借宿一晚，也写不出张继的《枫桥夜泊》。

唐朝诗人张继，在那个局势动荡的年代，做官无望，生活无着，居无定所，孑然一人在客船上失眠。水波将船摇啊，摇啊摇。夜渐深，诗人睡意全无，平添苦闷，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此时，寒山寺的夜半钟声响起，传到姑苏城外，落到了张继寂寥的心上。诗人无法排遣心中的块垒，写下了这首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穿越千古的钟声，成为古诗写愁字的代表作。

内心愈沉寂，越能觉知周围。在一个无眠的夜晚，在万籁俱寂的空濛中，听到一阵阵飘渺的钟声，诗人的灵魂仿佛被托举，神游到另外一个世界。

发现很多古诗词，里面描绘的古人生活真不容易，不是征战沙场，就是无家可归；不是做官被贬，就是骨肉分离。命运多舛，多愁善感，造就作家和诗人，也许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这个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张继，用文字把唐朝姑苏城的钟声传递至今，让多少颗愁肠百结的心产生共鸣。

千古钟声，穿透浓墨般的夜幕，清晰地撞击着人的内心，接近一种呼唤。

寒山寺的夜钟，声声入耳，枫桥夜泊的诗句，句句入心。没有经过深夜痛哭的人，笔下如何流得出动人的绝唱。

这是我说的那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