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尽言疯癫话，孰无年少多情时
前几日陪同一个朋友在医院的故事。
他告诉我，那天他在病房躺着等着打麻药，心里忐忑不安。见到她走进病房，推着药车，洁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矫揉造作，脸上的一抹微笑让他惶恐的心化为平静。“看着她。”她指着对面的护士，“为啥不看你?”“不朝着她我怎么给你扎？”他转过来撩起衣服，很是害羞。但是奇怪得很，从始至终屁股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对面的护士说“这位姐姐好吧?”“恩。”
进手术室之前，他回头看了看他的母亲，对旁边的那位护士姐姐说“姐我不能一下子过去醒不过来?”“恩，没事，都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来，呵呵”“姐，帮我陪我妈唠唠嗑，怕她害怕。”她只点了点头。“行不行啊？”“恩，放心。”他朝她笑了笑……
他说，麻药打进胳膊的一瞬间，他试图和药力挣扎，但随之而来更多的药注入，他进入昏迷。
一个小时后，他被抬了出来，手术很成功。我和他的母亲在病房等着。床边，很多护士围着他。我能清晰看到麻药劲还在持续，他眼睛一会睁着一会闭着，第一句话就是对他母亲说的，“有人陪你唠嗑没？”“说了说了”。
这时候房门又一次打开，那位护士姐姐进来了，他没睁眼，然而他旁边的护士却说道：“**，你心律怎么不齐呢？刚才还没事儿。”阿姨好像明白些什么。打趣似的对那个女孩说，“你今年多大了，这么漂亮一定有对象吧。”“恩，是。”……
我很是希望他处于迷糊状态，没听到。后来才知道，他迷糊时，阿姨和她聊天的内容全都知道。她是这里医大学毕业的，学过中医，毕业后分到这家医院，经同事介绍，结识了男朋友，是个军人士官。当时我想，他这体格弱不禁风，若和军人如同俄罗斯人般决斗，输定了。
当天我见他已好转，回家了。
他说，从手术结束第二天开始，她几乎每天都来给他注射点滴，测量体温。原本枯燥的养身体的日子变得不那么无聊。每天有好几次的期待。早上好几位护士一起来到病房问候，问寒问暖，她也在其中，而他只注意到了她。上午九点多，她推着药车走进病房，他又开始习惯性的心律不齐而且语无伦次，目光除了她的白皙的脸上不知道落在哪里。
“今天扎的针疼不？”“不会很疼。”“啊~”“就大小伙子害怕疼，那拔尿管时不更疼？”他不在做声，笑着低下头。她在他手上抹了抹酒精，慢慢地扎进去。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针刺的感觉，更不用说疼了。只是在粘胶条是有皮肤有黏黏的感觉。等她出去后，和他母亲说了情况。“你呀，绝对是大脑分泌了多巴胺，才一点也感觉不到”娘俩大笑。
有一次，她走进病房换药。他母亲突然说道：“我儿子说你长得漂亮。”母亲出于意料的言语让他顿然不知所措。“你说你怎么不等我儿子来呢？哈哈”“阿姨您真幽默。”她一如平常的笑容，安静，温柔，看着点滴，那么自然。而他脸早就涨的跟涨停灯似的，看看她，“我妈瞎说的，你别当真。”又转向母亲：“你怎么那么烦人。”她只是笑了笑。
用他的话说，她时不时的会不定时出现“给他个惊喜”。每当出现时，他便会手舞足蹈，表现的甚至有些拙笨。刚刚和母亲都看着电视，谁也不说话，她一进屋他便向找各种80后共同的话题，什么大学趣事，假期旅行，可一看着她的脸就怔住，那柔美的微笑把他的思绪弄得凌乱，欲言又止。每次都一样。
偶尔费很大劲，便会问“你正月十五回家过？”“是。”接着却不知从哪冒出的话茬，说“既然这样，那你这附近有没有大商场？”话毕，他蒙了，不知道如何下台。“有，坐车不几站就到了。”她总是那么亲切。
一天晚上，他和母亲聊天。母亲问他“她是很好，人漂亮，性格也很好，但是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啊，你是怎么想的？”他先是沉默，而后说“当然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别想了呗，想多了伤身体。”“恩，明白。”但他只是想把这个梦做完。
他说，正月十五那天，下午三点多钟，她带着口罩，她给他量了体温。他就要出院了，明天是最后一次给他打点滴，他准备了一堆话，他兴奋了一晚上，为自己打气儿。看着窗外的烟花，喜庆的气氛，好像就是为他而绽放，他在一张上写了十四个字
此貌只应天上有，遇君恨晚奈若何
想着那微笑，入眠了。
第二天早上，来查房的护士里没有她的身影，他问其他人“今天也不是双休日，怎么还休息？”“不是，我们轮流换班，到不同的楼里值班。”他的心一沉。闭上眼睛，再没了之前每天欣喜的期待。整个人一下掉进深渊，脑海里浮现着她美丽的脸，却只能看着窗外灰色的天。他说，那天上午的点滴有些疼。
如果就这么走了，会不会遗憾？
但是他的一切想法只能是个幻想，因为他的那种美好只是存在他自己内心的唯美，只是梦境他只想让那场梦完美的收场，他也能微笑着醒来。但是如果真的投射到现实世界，他一定会失望。我想他深知这点。
打完最后的点滴，他交代其他护士，把那张纸交给她。
但是谁想那护士看了那张纸条。当他和母亲正在收拾行李时，两个护士走进来“我以为这是感谢信呢，但是这有点太……”还念起来，随之便是一阵嬉笑。这对他就是一种人格侮辱。他恼怒急了，“东西呢！？”小护士把那张纸递过来，他撕了个粉碎，转身扔进垃圾桶。那张纸最终没递到她的手中，但是恐怕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知道他的心思了。他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回家的路上他一语不发，只是看着车窗外——这下只剩下了灰暗的天。
他说，第二天，他试着想起那面容，那迷人的微笑，但总是捕捉不到，任凭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变得惶恐。到了晚上睡觉闭上眼睛，却浮现在眼前，轮廓清晰可见，还有她握他手时的温度。
这就是现实与梦境的交织。梦只是个梦，你不能怀疑它的存在，但却也不能把它和生活混为一谈，否则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他喜欢做梦，喜欢美梦，却心伤收场。而后到底是沿着梦的轨迹幸福走下去还是带着淡淡的忧伤生活。
故事讲完了。我只能祝福他。 在我看来，矫情却又有些细腻的双鱼男。
“钟情游走于现实和梦境之中
在这个多维世界
只有令人怀恋的日子的芳香还有她
我感受到了真实的温暖”
他和我讲过几天还得去那家医院去拆伤口上的线，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祝福他的梦完美收场。
痴人尽言疯癫话，孰无年少专情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