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别

　　第二天，我瞧见关羽收拾行李，楼上没有动静。

　　我：“要走？”

　　关羽点了点头。

　　关羽：“马喂饱，人养足，该走了。”

　　我：“身体可好些？”

　　关羽转身，目光恫和望着我，杀气浓重，像在沙漠蛰伏的蜥蜴察觉危险下意识表现的表情。

　　关羽见我面色平静，沉思良久。

　　关羽：“真有这么明显？”

　　我点头。

　　我：“人和棺材只差收据的关系了。”

　　关羽摸着自己的腰背，在那层大绿袍卦下潜伏着无数道皲裂的刀痕。

　　我可以想到在一片广阔的燎原，硝烟袅袅，而在燎原的两侧黑压压的军队逼阵。

　　在军队对垒中，一位位上阵的士兵表情庄严，他们身披厚重的甲胃，手持兵甲，等待将领的一声令下。

　　在一阵阵声势浩大，烽鼓不息的战号声中，双方人马狰狞面目，相互厮杀。

　　我恍惚间能瞥见关羽出入战局身影。

　　关羽大吼一声，气震山河，坐下的红棕烈马跨驰自由，在诸多士兵头部一跃而过，手中青龙偃月刀挥舞青峰，无人能挡。

　　我：“打战伤的？”

　　关羽：“一半是，年轻气血足，喜欢一股脑向前冲，那时落下的病根。”

　　我：“另一半呢？”

　　关羽：“另一半……送嫂子回来的路上，被埋伏了，九死一生，身边的护从全没了，我侥幸，带着嫂嫂跑了三天才出来。”

　　我喟叹：“凶险。”

　　关羽仰望天花板，木制的板块一条条紧拼一起，关羽闭上眼睛，一脸倦意。

　　我看着窗外，黄色的沙漠一望无垠，

　　我：“不留下多休息两天。”

　　关羽：“休息？”

　　我：“嗯，这些天我帮你探过路，你走的那条路，马贼多。”

　　关羽眉头凝聚成川，陷入沉思，峡谷的马贼不同外边。

　　这里的马贼都是做了穷凶极恶之事被人追杀才逃离蜗居在此，个个身手不凡。

　　据我所知，这群马贼内一流高手就不在五个之下，更何况内部有一个人，杀了一头红瑙精怪，沐浴妖血，极度颤长留人。

　　关羽有些犹豫 ，踌躇间，我听见楼上的动静，女子下楼而去，关羽立刻低下头，女子脸上鄙夷之色又多了几分。

　　女子：“不敢走？”

　　关羽：“我...”

　　女子：“你在怕，堂堂西蜀五虎将之首也会怕?”

　　女子：“你说要娶我，你没有。”

　　关羽：“我...”

　　女子：“如今我嫁给你大哥，你又想设法阻拦？”

　　关羽：“我...”

　　女子：“你不想我嫁你大哥，又不娶我。”

　　女子轻瞥的看着关羽，口中轻吐白烟。

　　女子：“窝囊。”

　　女子：“放心，你不用为你兄弟之情为难，我是真心喜欢你大哥。”

　　女人的言语像一把利刃刺入关羽心头 。

　　我目视女子愉悦的表情和关羽渐渐捏起的拳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互相喜欢的两个人要彼此伤害。

　　或许……

　　（沉默）

　　为了解除这份尴尬  我只得开口。

　　我：“休整两日吧，这两天外界气候凶险，会有沙尘暴。”

　　其实我说谎了，我只是想让他们单独相处两天。

　　因为若是相互喜欢，两天时间内两人足以敞开心扉。

　　所谓的沙尘暴，每一年的确有，但却是在下一个月。

　　他们没有留下。

　　在我说完后，关羽便将头抬起。

　　他的脸像犹豫许久，做出艰难的决定，以至脸上每一块肌肉我都清楚瞧见紧绷一起。

　　有人曾说过，人死时脸上的表情会僵硬一起，可惜我没有机会看见关羽死时的表情。

　　有些人，哀大莫过于心死。

　　关羽：“不用，现在就走！”

　　我：“真要走？”

　　关羽：“谢谢这些天的关照，大哥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我不能耽误大哥和.......大嫂的良辰吉日。”

　　女子听见关羽的话，凄凉一笑，她望着关羽。

　　关羽脸藏不住抽搐，手藏不住抖动。

　　女子忍住没哭，故作镇定走下楼去，在关羽身边停下。

　　她直视关羽，像是想要去知晓对方心思，随后女子向马车的位置走去 。

　　她至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泪，可不知为何，我总能听见泪眼滴落的声音。

　　我靠在门倚,望着远去的马车。

　　我知道，或许他们俩这辈子都不会在对彼此说话，这些被他们埋葬的话语注定要藏在最深的心处，不见天日。

　　或许他们会在一个漫长的夜晚对着长灯诉说，可……不会在告诉彼此。

　　因为有些话，再说出口，已经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