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91

·死亡是凉爽的夜晚

颈椎巨痛。做理疗时记起女导演宁瀛执导的《无穷动》，一部突破中国电影语言坚硬外壳、完全自由地按照个人意愿说话的电影。讲述的是四合院里四位中产女人的情感故事。蠢蠢欲动的，却是每一个人的灵魂。

犹如，烈性白酒加上剧毒中药是不错的东西。热敷，用于治疗颈椎病。只因性情刚烈，我终究还是被灼伤了。也许在生命过程中，每个人或大或小都是危险的赌徒。只是，不一定每个人都懂得游戏规则。现实生活总是比小说精彩的。我经常通过对他人疾病不可避免的想象，使自己也成为了病人。我最终确认了疾病所具有的传染特性，就是想象。

我总觉得，人生就是一种冒险。这样说，或许是想象混淆了是非，但又是一种现实存在。譬如庄周，他就常常在想象里迷失自我，从而在梦中成为一只蝴蝶。梦醒之后，他又迷惑不已，开始怀疑自己的一生很可能是某一只蝴蝶所做的某一个梦而已。所以人们总要不断对自己的想象做出重新的判断。

突然想到了卡夫卡和普鲁斯特，他们都是囚禁生活的想象者，《城堡》和《追忆逝水年华》即是他们的证词。而我，居然貌似穿越囚禁生活的梦游者。我在自己内心的城堡里追忆逝水年华的同时，穿越了自身肉体的疼痛。

其实，真正的疼痛是内在的，不在外表。一条颇有意思的短信说：生活把我们磨得圆滑，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滚得更远。

夜来无眠，怀想自己一生的过错。感觉人的一辈子，好像二胡演奏的民乐，无论多么欢快喜悦的旋律，终是无法掩饰那弦上与生俱来的苍凉和忧伤。人的悲剧色彩似乎天生注定的，恍惚间还记起海涅说过：“死亡是凉爽的夜晚”。再回首时，漫漫黑夜依旧，感觉内心的流浪，才是面对于荒芜。生活由此不再抽象。

然而，漫漫黑夜却是值得赞美的，因为黑夜里埋藏着无限的生机，正如我正在聆听的摇滚乐。中国摇滚乐，承载了一代人的悲壮，譬如崔键的《一无所有》，其主要特色实际上是一种精神的尊严，而不是生理的愉悦或艺术的先锋。相对于历史，摇滚是叛逆的；相对于音乐，摇滚却又担当了英雄的角色。这样的英雄，所经历的煎熬，即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疼痛。

综合上述，我确定认同海涅所说的：死亡是凉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