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法旅行前传（1）

2018/9/24

在我见到你之前，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建构主义学习理论认为，

学习的过程是把新知识不断纳入脑中已有的知识结构，

重新建构的过程。

所喜爱的事物和人，

定是和胸中某些执念或遗憾暗合。

新的缘分是旧经历的躯干上长出的枝蔓。

虽然很喜欢陈丹青“无知的游历”的说法，

但那是文人的自谦吧。

努力回想，捡拾着认知碎片，

好让意法之行不像在白纸上作画。

威尼斯和埃菲尔铁塔，久闻大名。

那是一篇语文课文，

电视台播的节目，

画册、明信片和陌生人的照片。

一个穿着华丽、戴面具的人，

建在水上的房子，

桥、船和船夫的歌声。

——那时还不知道乌镇和西塘的存在。

开始工作的第一家公司，

一个姓陈的同事，

超级喜欢意大利人、说意大利语。

记得有段时间他不租房子，

晚上睡在公司，

几个信用卡来回周转，

生活方式也算是与众不同的惊险。

去过的前同事回来说，

意大利人真的很有时间，

问个路，可以亲自带着你走到目的地。

物价很贵，想省钱的国人去玩都选择自炊。

关于法国，想起一个现在已经消失的可以学习法语的网站，

学过几句，还在去上海开会的时候，

跟电梯里偶遇的法国人大胆卖弄了一番。

第一次“出境”坐船去香港，

后座的两个法国人一路说个不停，

果然，感觉像看法国电影。

收到过一个购自巴黎的小礼物，

粉色外壳上有铁塔的小镜子，

用了很久，后来分手了扔了。

土耳其经迪拜转回上海的飞机上，

旁边一位年长的法国女士，

和一个气质跟《欲望都市》男主角一样好的中年男士，

一路说说笑笑，优雅至极。

记忆力减退，

对很多事物的印象都是浅而模糊。

更惭愧的是，

读书太少，成年后从书本来的相关记忆几乎没有。

《我的名字叫红》书名这么意大利，

然而一直想读也没有读。

经营咖啡馆的时候，

碰到一个法国留学生，

我说中国人法国人有些方面很像，

他马上不服气说他觉得还是很不一样的，

嗯，这一代早不是戴高乐和毛那一代了。

啊，对了，咖啡。

从土耳其传统洗浴之前配齁甜的甜品喝过的未占卜的一杯，

到内罗毕JAVA HOUSE这辈子喝到最好喝的肯尼亚AA冰美式，

到古巴圣地亚哥民宿的阿姨用摩卡壶煮的早间黑咖。

等鼓足勇气去发达国家喝真正的意式咖啡，

我位于发展中国家的咖啡馆已关门大吉。

还有，海明威。

从乞力马扎罗山，到五分钱小酒馆，终于要追到巴黎。

海明威：你失败得还不够彻底，所以看起来一点都不伟大。

毛姆：《月亮与六便士》前半部你做到了，可为什么后面就一直在重复前半部……

不会有书店让我寄宿的，

瑞典那一家不是都被赶出去了么。

也不打算深夜去巴黎的小街道溜达，

等我的绝不是海明威。

因为更加关注，

过签后意大利和法国的相关消息显得多起来了。

米兰开了星巴克烘焙工坊店，就上海的那种。

意大利又有一座桥塌了，传言是黑手党涉足的豆腐渣工程……

意大利全面开放持枪，型号包括AK47……

法国的治安新闻，无新事……

来自个人的消息又都很美好，

西西里阳光滤镜下的度假少年，美到眩晕。

丢失了隐形眼镜的旅行女孩，

在巴黎的眼镜店得到过免费的一副，

店员说因为她长得美。

去意大利参与时尚和文化活动的大陆网红和演员们，

盆满钵满，非常荣耀啊。

年轻的中国作家描述

在巴黎的便利店和老牌书店跟当地人自如地交流，

显得平常又让人啧啧称羡。

杭州几个商业区都有微缩版的埃菲尔铁塔，

异国走马观花的感觉真的不再需要大费周章，

只是比原来再多花点钱的事。

为什么还要跑去那么远呢？

是杭州大米不好吃吗？

杭州大厦没有GUCCI、PRADA吗？

去过了又怎么样呢，

不过像是看动物纪录片时有种“我认识你”的感觉，

不过是有一次披着马赛人的红格子斗篷在杭州走路，

被非洲“老乡”注意到。

再去，没米下锅了怎么办。

去吧，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太忠于自己了，

太享受自己跟自己的撕扯了。

太喜欢自己跟自己玩了。

像那个无法求证的韩国人的故事一样，

旅途中花光几乎所有旅费买了套漂亮衣服，

靠着为旅馆工作赚得接下来的生活费，并且还赚了很多。

那个故事叫“现在就要幸福”，

今年就想出发。

哪怕不相信那故事的结局——“赚了很多”。

在我见到你之前，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我想，总要见见你的。

太早的时候，我没有钱、时间和一点见地。

虽然现在也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我怕太晚的话，会错过你。

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那些模糊的传言和影像，关于你，却不是你。

距离是一种吸引力，

而我想戒掉想象的毒。

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当我看到第十部电影，

听到第一百首歌曲，

第一千次运转蒸汽咖啡机。

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你和那些无理粗鲁的人不一样。

你和不修边幅的人不一样。

你和从不读书的人不一样。

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在蹉跎的时光中，

我哀怨叹气、敷衍怀疑，

几近花光了见你的运气。

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在变得更好这件事上，

我欲望高涨又毫无进展，

羞于见你。

我已经知道你很久了。

有些人乐于谈论你，

有些人嗤之以鼻，

我想你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糟糕吧。

这必是一次平常的相见，

并无什么实在的意义。

和所有相遇一样，

它会结束于匆匆。

这也将是一次脱敏，

将来时到过去式，

跨过一波波的焦虑症状，

迎来过尽千帆的贤者时间。

见你是我的享乐主义，

是我存心的逃避，

是我还未被消灭的任性，

是作，是无可救药的宿命。

（待续）

 

首发：微信公众号 音乐灵魂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