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狂儒辜鸿铭
看过电影《建党伟业》的人,大概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桥段:北大礼堂内,校长蔡元培正在给受聘的教授颁发证书。当一个拖着辫子,穿着前朝服饰的人走上台时,场内笑声一片,他一本正经地反问道:“可笑吗?我的辫子长在脑后,笑我的人辫子长在心头。老夫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而诸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这个人就是清末狂儒辜鸿铭,一个脑后拖着辫子的北大英文教授。
清末狂儒辜鸿铭一个称得上“儒”的人,其学识一定深厚,而在“儒”前被冠以狂字,更见其不同凡响。
我们不访随辜鸿铭的游学脚步,去欧洲,看看这位被称为“满清时代精通西洋科学、语言兼及东方华学的中国第一人。”的留学历程。
辜鸿铭10岁那年,被义父布朗带到英国。天资聪颖的他,深得布朗先生的喜爱。布朗给辜鸿铭做了一个人生规划:学通西方文化,拯救你的祖国,融汇中西精神,拯救多灾多难的人类。他让辜鸿铭熟读名著、掌握语言,先学文学、再学哲学、科学。
瞥一眼他的留学生涯:
1、未入大学前,熟背弥尔顿、歌德的诗,莎士比亚的戏剧,打下扎实的语言功底。
2、进英国爱丁堡大学文学院学习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深得校长卡莱尔的赏识。
3、进德国莱比锡大学学习土木工程,勤心精研德国社会和哲学,开始发表文章,名躁一时。
4、进法国巴黎大学学习,精修法语,了解法国的人情世故。
5、......
留学14年,掌握了英、法、德、希腊、拉丁文等9种语言,获13个博士学位,练就了一身的西洋本领。
再瞥一眼辜鸿铭结识和交往的人,以及他们对他的评价,你就知道他的来头。
俄国皇储来华,赠镂皇冠金表。清末狂儒辜鸿铭
日本首相伊藤博文晤访。
与英国作家托尔斯泰书信往来。
英国作者毛姆来访。
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来访
印度诗人泰戈尔来访
印度圣雄甘地称他为“最尊贵的中国人。”
西方人称:“到中国可以不看紫禁城,不可不看辜鸿铭。”
名扬四海的辜鸿铭,肚子喝饱了洋墨水,胸中却装着中国心。
生父辜紫云在其出国时,曾留下父训:“不论你走到哪里,不论你身边是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国人。”生父的教诲在他幼小的心里埋下了爱国的种子。
这个生在南洋马来西亚槟榔屿橡胶园内的中葡混血儿,带着辫子和父亲的嘱付去了西洋,却带着满身的学问和中式分头回到槟城,尔后回到中国。
学在西洋的辜鸿铭,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推崇备至。很难想象,一个被西方文化浸润了14年的他,回国后始终热衷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
他孜孜不倦地致力于东方文化的传播,最大贡献就是将四书五经中的《大学》《论语》《中庸》等古典文籍译成英文,传播至欧美,林语堂对此也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还对“万人师表”孔子崇拜得五体投地。他极力宣扬孔子的礼义及中华文化的普世价值。
一部《春秋大义》更加成就了他在海外的美名,在他眼里:
美国人是伟大的、朴素的,但不是深奥的。
英国人是深奥的、朴素的、但不是伟大的。
德国人是伟大的、深奥的、但不是朴素的。
中国人除了深奥、朴素、伟大,还是精微的。
他发誓要做一个纯粹的中国人。穿长袍马褂、留辫子。他的这一装束,从晚清到民国从未改变,紫禁城里皇帝没了,可象征大清帝国荣耀的辫子始终留在辜鸿铭头上。
周作人曾这样描述他:“他生得一副深眼睛高鼻子的洋人相貌,头上一撮黄头毛,却编了一条小辫子,冬天穿枣红宁绸的大袖方马褂,上戴瓜皮小帽;不要说在民国十年前后的北京,就是在前清时代,马路上遇见这样一位小城市里的华装教士似的人物,大家也不免要张大了眼睛看得出神的吧。”
在民国、在开启新文化先河的北大,辜鸿铭成了胡适、陈独秀眼里的异数和另类。在陈独秀他们看来这个孤独、狂傲,常常发表不合时宜思想的人简直就是封建遗孽的代表。可辜鸿铭却超然脱俗地拖着长长的辫子,行走于北大课堂,讲英文诗,成了人间万象的一朵奇葩。
辜鸿铭一生自命清高、狂傲不羁。他有一支利笔,还有一张铁嘴。在欧洲留学期间,他早就练就了铁嘴铜牙的功夫,他不仅善于骂,更善于辩。
他骂皇亲贵族、也骂同道中人;他嘲笑英国人、也挖苦德国人。
他骂过慈西太后、袁世凯;也骂过胡适、陈独秀。他常常在北大课堂上一骂就是一堂课,学生罗家伦甚至向校方反应:“说他每次上课,教不到十分钟,就开始鼓吹君师主义。教英文诗,一年教不了几首,时间全用在“胡扯”骂人上了.....。”陈独秀也看不惯他的自大、傲慢。曾大发牢骚说:“辜鸿铭上课,带一童仆,为他装烟倒茶,他坐在靠椅上,辫子拖着,慢慢吞吞上课,一会吸烟,一会喝茶……蔡元培能容忍他摆架子,玩臭格,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但被他骂过的人,反而对他极其钦佩。
电影《建党伟业》还有一个桥段:
学生罗家伦问道:“辜先生,您学贯中西,难道对孔子之学难得用于今日的状况视而不见吗?”
辜鸿铭狡辩道:“孔子教人之方法,如数学家之加减乘除,两千年前是三三得九,今日仍是,不会三三得八,自家不精将题目算错,却怪发明之人,毫无道理。若这也算新文化,那就是瞎扯。”
陈独秀感叹道:“虽是诡辩,却难掩其才华。”
辜鸿铭除了狂傲,还有许多“怪论”和“僻好”
如:“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总要配几个茶杯的茶壶论”。
又如:“女人之美,美在小脚,小脚之妙,妙在其臭。”的小脚论
抱着“茶壶论”和“小脚论”,辜鸿铭一生娶了一个小脚女人,纳了一个东洋小妾。
他看惯仪态优雅、气质高贵、浓装艳丽的西洋美女,发誓要趣一个正统、标准的中国女人。因为中国女人有他醉心的三寸金莲。摆捏小脚,闻其气味成为他结婚后的一大僻好,甚至到了不闻小脚,文思枯竭的地步。据说他在写不出文章时,就连忙唤妻子淑姑进书房,一边抚摸小脚,一边闻其气味,马上就文思如涌。
辜鸿铭在任北大教授之前,曾在晚清权臣张之洞门下,做了20年的幕僚,成就了他仕在北洋的职业生涯。张之洞知人识才,对他十分礼遇,让其主管洋务,对精通洋文的辜鸿铭来说算是人尽其才。与洋人打交道,他得心应手。面对西方列强,面对岌岌可危的中华民族,一介书生的辜鸿铭为维护大清尊严极尽智慧和心力。
离开北大后,辜鸿铭去日本讲学,三年后归国被推荐做张作霖的顾问。张作霖面对穿长袍马褂、留着辫子的辜鸿铭问:“你能做什么事?”辜鸿铭深感自己不被尊重,拂袖而去,狂儒本色显露无余。
晚年的辜鸿铭,落寞地寡居在北京椿树胡同18号的家里。这个狂傲不羁,睥睨天下的一代大儒,生命已到了终点,陪伴了他一辈子的辫子和他一起走进历史。临终前,留下:“名望、地位都不过是泡泡.....”的遗言,享年72岁。
清末狂儒辜鸿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