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见 依然感恩

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写过东西，是自己好像要把某些东西全部放弃，为了当下另一件看起来更重要但又不确定的事，而所有与之平行的事情，都变得无所谓。但这样是不是会让生活变得特别的苦闷而没有意义。

很早就计划去看望自己的恩师，刚好在今天。

电话里面，老师声音没变，期待这十几年没见过的面孔。早上醒来想，老师会不会已经满头白发，像课本书中喜欢描写的那样呢。

才知晓，现在老师住的地方，离我家开车10分钟不到。

之前也是一波三折，打听老师儿子的电话。又问了她姐姐。始终都没能如意。发短信，说诚意。心头都想算了，可能没那个缘分吧。直到有一天中午的时候，老师主动打来了电话。

其实十年不见，心情本应该是有些忐忑的，但是一点也不。因为想到老师的好，心里依然觉得是如此的熟悉。

老师本打算出门接我，却没料到我已经找到了门口。进门一看，老师还是那么有气质。白白的皮肤，卷卷的黑发。看得出来，老师知道我今天来，特意画了一个淡淡的妆，涂了一点点红而不艳丽的口红。黑色的毛衣外面，搭配了一串格外醒目的珍珠项链。样子好像是一点都没变。只是浅浅地觉得，是不是稍微胖了那么一点点。当然十年前，我少年的时候，老师还是比较的高跷，当我已工作几年，老师也已经花甲好远。

还记得那个时候，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件事。

每次期末考试，老师都会用平时省下的钱，给我们买一些小礼品，或许是一块橡皮，或许是一个笔记本，又或许是一支钢笔。总之，只要是老师发的，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成就感，或许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成就感。但是有个前提，便是，你必须要在期末考试，考到全班前五名。

小时候的我，还是蛮聪明，又是教职工子女，所以这个对我来说，不算是一件很难的事。唯一一个弱点，就是我太小了。五岁就开始读一年级。一直是一种幼稚无知的状态，直到初中才发现有青春期一说。

但偏偏有一个学期，就是没考好，好像是十三名还是多少。很失落。在学校上课的最后一天，老师偷偷地给了我一块橡皮，我确定是偷偷地。是前8名才有的橡皮。然后把我叫住了，让我明天去她家拿通知书。

拿通知书是每个学期考完试的惯例。

第二天，记得早上的雾还是很清新，那种闻起来就觉得早晨非常美的感觉。记得那时候好像是住在糖厂。蹦蹦丁丁地去了老师家。然后，她拿出一个笔记本，是当时非常流行的那种，有一个小锁，需要用配的小钥匙才能打开的。当时，每个人都羡慕有一个这样的笔记本。然后还拿给我一只钢笔。说，xxx，这次没考好，但是老师还是给你准备了礼物。下一次一定要攒劲一点哦。那个笔记本现在还在老家，淡绿色和白色的皮儿，上面还印有一个“love”的字样。

这个片段，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或许是一种偏爱，但是那是对一个7、8岁的孩子，最直接的温暖的感受，我也并没有因此，不努力，觉得老师反正都喜欢我，会有礼物给我。反倒是是爱上了老师教的语文，爱上了写作。

还记得有一次，老师就表扬了两个人的作文，一个是叫魏小乔，另一个就是我，作文的内容是关于“妈妈亲了我一口什么的”。当时真的是觉得兴奋之余，满满的幸福感，或许这就是我的天赋给予我的一小点暖意。当然还要感谢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我天赋的老师。

还记得那时候我是多么多么的无知而开心，而百无禁忌。一个非常开朗，非常喜欢随时跳舞，转来转去的孩子。为何如今，已经变得如此的内向，如此地不善言谈，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高中吧，一个让我彻底失去自信的地方，委曲求全）

记得还有一次，因为学校的校长换了，把老师换去交一年级。结果，来了一个新的雷老师。布置的作业超级多，一个字要写两排，以前老师都只布置一排。一个学期以后，老师反复去向学校申请，说要调回来教我们3年级。后来想起来，一个老师如此，看得出她在这个班是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责任，完全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都是学生想办法选老师，哪有老师没有任何私心地去选择学生的呢。除了她。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不得不说，就是。那个时候教师子女因为爸妈在学校的缘故，大概上午十点（因为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是可以到妈妈的办公司去加餐。以前都是喝牛奶。

而老师，知道了。居然把家里的煮蛋器拿来，每天让我们煮鸡蛋，用于加餐。而且，那个时候真的就感觉自己就是那么特殊，尽管老师还是会口头强调，不要以为你们是教师子女，我就要特殊对待。对。那还真是一种特殊对待，但那的的确确让我感到温暖的爱。

当我们的父母，因为职称的问题，需要去内江学习的时候。早上去，晚上回，我们中午就没地方可去。我和燕儿，就被托付给老师。每天中午都去她家里，她会帮我们辅导作文，辅导诗词文字。但是，那时候老师就患有便秘，中午又特别的难受。虽然中午在老师家没待过几天，但是还是会让我这一辈子都记住老师的好。

必须要把所有的记忆扣完的话，那就还有一次，学校儿童节要有节目表演。我们班是要表演一个舞蹈。于是乎，大家就在集思广益，喜欢跳来跳去的我们就在老师办公司里打转。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经不对，好像就开始跳起一段，我自己编的舞蹈，自我演绎，投入其中，不亦乐乎。本以为是一种很随意的玩笑。老师却出乎意料地说，维，你这个，有几个地方还是跳得挺好的呢。还鼓起了掌。我想我现在有这种天真的劲儿，那该有多好。

我妈妈教过她的儿子，她又教我，但愿以后她的儿子，也能够教我。

说了大半天的儿时往事，也要回到今天的气氛。

老师最近身体不太好，得了心血管疾病，听她描述去华西做血管检测的场景，真的心疼。一根细长的针管，要从手腕处，一直跟着血管潜入心脏部分。一进去的时候，血就狂飙。真的是该抱怨医生的技术，如此专业的医院还会让病人如动物一样被对待。其实这也就是医院的本质。

老师的丈夫也得了很重的肾病，需要每周三次的透析。这已经是透析的第8个年头了。看着叔叔，身体虽然有些瘦，说话有些不利索，精神还是好的。老师说，那几年，还没退休，医保政策也还没很好地落实的时期，是最痛苦的。儿子还在读研读博，叔叔看病又得用钱，真是苦日子感觉到不了头。随着时间的过去，时代的进步，儿子很争气，现在在川大教书，自己也在成都有了落脚之地。日子才慢慢好起来，也是我所想看到的。

她也反复嘱咐我，要锻炼身体，锻炼身体，等老了，病痛可能就会少一些。自己现在不愿在外面跳广场舞，就买了一个影碟机在家跳。

这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坚持锻炼下去。

面对这样的情况，所以她不愿与外界联系，不告诉其他人自己的联系方式，之前找到了她儿子的电话，打过去，她儿子也不愿告诉我这些。当时，我很是奇怪和纳闷，还以为她儿子和她有了隔阂。我想那只是她的嘱咐，让儿子守口如瓶。只是因为老师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本来自己和丈夫都有病，其他人来看望难免会带点东西来或者，所以自己不想欠别人太多，才主动地不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的地方。

老师说，自己儿子啊，从小就喜欢唱歌。可能是遗传到自己。因为年轻的时候，老师当过农业兵，在村里当过干部，算是半个文青，只是那个时候条件不太好，唱歌跳舞还是很在行。在后来读师范的时候，还写过歌写过词，自弹自唱，这是我从未知晓的。除此之外，老师还特别喜欢农业技术。她给我细细描述了当年，她怎么帮玉米传播花粉可以让玉米的籽粒又大又丰满。人家只能卖9角，她培植的玉米能够卖到1块8。

不得不谈家庭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催促我，只是觉得自己儿子现在都还没有关注这个问题，让我不要学。在中国这样的，读书要禁，工作了又马上要催婚的传统家庭观念，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所以我还是去读书好了。有一个规律：以前小学成绩越差的越先结婚生子。我只能劝老师，现在也别想那么多，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好了。

她说自己的儿子，一直想出国深造，去英国，去荷兰，这两个很有设计渊源的地方。但是面对现在这样重病的家人，没能够。母亲当然想自己的儿子好，她又说，等叔叔（去世），再说吧。这句话，深深地打到了我心里。这意味着，要不然就要和儿子一同去异国他乡生存，要不然就只能一个人独自在国内生活。每一种选择都不是那么好过。

叔叔知道自己这个病，过一天算一天。所以，每周都希望儿子能够回来，能够来看看自己。儿子这周没有回来，但老师说儿子有事，不太高兴的叔叔也就平静下来，他有事就算了，就算了。不舍也没办法。这就是爱。天下父母，哪个不为自己的子女好呢。

老师悄悄给我说，这辈子，就是选错了家庭，叫我以后一定要选一个好的家庭。说找到叔叔，不能干，家庭也穷。完全没有办法支撑她去实现她喜欢的事，哪怕一小点梦想都很难。反而需要她用尽全力去把整个家庭的生活过好！所以，时间和环境慢慢地把她催落。幸好，她还是作为一个园丁，可以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到自己的儿子，传递到她的学生身上。让心里有那么一丝安慰。

老师说，她最喜欢我，那个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今天也是这么说的，她说一直把我当作自己的家人一样。我是能够感觉到的。

中午一起去吃新疆菜，她说要给我买一个饼吃着玩，完全就是对待小孩子一样，那一刻，我也是愿意那么小样。老师一直挽着我的手臂，逛着，聊着。好希望这样的时光慢慢些，尽管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健谈，但是在老师面前那还是张口就来。有老师在身边还是特别的幸福，特别的有安全感。

发现我有鼻炎，马上要给我推荐一个药，看到我脖子上的痘痘破了在流血，马上又推荐这个药。虽然我知道红霉素眼膏不是万能的，但是仔细想想除了父母，还有人会这么关心你到这个地步？

临走的时候，老师还把当时叔叔在西昌工作时候，拿回来的航天模具送给了我，仅有的两个，一个卫星，一个火箭。都给了我。虽然在现在看来，已经不是那么好看。但是还是很精致。我就放在家里白色的电视柜上，金灿灿的卫星，让我看到就会想起老师的笑脸。

还要给我一包吃的，坚果。还有阿坝那边的野生菌和银耳。怪不好意思。

回到家，大概晚上8点的样子，老师再一次打了一通电话：

哎呀，维。我都忘了，送你下来，把家里那些糖糖果果给你。虽然有点客套，但是一点不会觉得腻味。她说，我给你那几包野味，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虫子进去过，如果有，你就扔了。话虽简单，但是能够感到如此地无微不至，真的让我有些感动。

老师是我一年级的语文老师，是她让我爱上语文，也爱上写作。如果不是她，今天可能也写不出这篇文字，写不出那些影评。那个时候的偏爱，小时候会变成喜欢，长大了会常记在心中，感恩一辈子。

面对这个社会，不存在任何物质利益的感情真的是少之又少，包括我自己。哪怕有的时候血浓于水的亲情，在金钱下都会显得褪色不堪。所以，遇到这样一段很纯粹而温暖的感情，一定要铭记心中，常怀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