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我在这城市里等了又等，等待着下一次可能，我要找一个人会多残忍，该启程的要怎么启程，我在荒芜的城住的安稳，等你找到下一个人。 ——《一个人一座城》
01
生命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流浪，也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放逐。当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正在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城市，彻夜不眠，简直就要疯掉了，思索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思索人生所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应该是金钱吧！虽然谈到钱让人觉得俗气，十分不耻，但这个过于世俗的社会，已经习惯了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
我的心里开始矛盾，久久不能平静——既然来人间一趟，又何必随波逐流，活得太累，去做金钱的奴隶呢？
一直试着给自己寻找答案，但又一直给自己找不到答案。
经常抱怨这个人心浮躁的社会。因为接触到出版行业，有幸遇到了许许多多优秀的作者。他们扎根自己的内心深处，安静的写作，语言朴质深情，文字真挚感人。
但我的任务，要找的却是那些有名气、有阅读量的作者。
尽管他们之中的有些人文笔浅薄舞文弄墨，可以为了吸引读者，给文章设计一篇又一篇庸俗到不能再庸俗的标题，内容违心到再不能再违心……
可是啊，为了利益，我又不得不去迎合，去敷衍。
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02
李同学给我说：“邹老师走了”。
“走了？去哪了？”我问。
“天堂。”他说。
……
邹老师是我们的小学老师，教我们语文同时也教数学，对我们非常好，师恩终生难忘。
我难过，发自内心的难过。
在这之前，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等我事业有成了，等我出人头地了，一定要去好好地看望他老人家。
但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来不及了。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遗憾，总是有那么多的来不及。
死亡离我们很远很远，死亡离我们很近很近。
相同的经历——在老家，加入过一个由民间自发组织的关爱抗战老兵协会。协会每年会定期组织人员，带着募集物资去看望曾经保家卫国，浴血沙场的抗战英雄老兵。
老兵们都已年过九旬，属于国军，没有任何的社会福利。我们身为晚辈，在这个和平年代，只想做一点力所能及、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留住岁月啊！让人心痛的，老兵们的脚步总是走的太快。他们每一年里都会有人离开。
直到在我写下这篇文的当天，协会里发出消息，整个地区的最后一位老兵也匆匆地离开了。
老兵们终于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和昔日战友全部相聚了。我们遗憾，我们欣慰，同时我们也难过。
总是能想到那句：老兵不死，只有凋零。
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03
北方的秋，很凄凉，很伤感。
远离故乡来到这座遥远的城市求学，一切都要用陌生的词语来形容。
秋风一阵阵侵袭着身体，吹到脸上，吹进衣袖，无限的凉意。它们好像并不欢迎我的到来，更像是在排挤初来咋到陌生的我。
在街上埋头走路时，遇到一位衣衫褴褛、面孔沧桑的老人。他挡在我的前面，用嘶哑地声音问我有没有吃的。
个人能力有限，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置之不理。但这一次，看到他饥饿得不成样子，心中竟多了几分无奈和同情。
犹豫一会后，去小商店给他买了点吃的东西，
于是他拿着买来的泡面和饼干，哈哈狂笑，远远地躲开了。
小商店的阿姨好像明白了什么。让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提防了点，她说好多人都是在假装可怜，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其实阿姨她不知道，我是在可怜我自己。
许多年来，我一路走走停停，辗转了好多个地方，或寻寻觅觅的伤感，或歇斯底里的欢喜，一直到现在，到底没能弄清哪里才是归途。
我又何尝不是一个流浪者，流浪于不属于自己的城市。苛求一生，只为那遥不可及的“归属感”。但，至终老，也不过是一个外来者。一个拥有千篇一律流浪故事的外来者。
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04
游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漫无目的。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呦呵声惊扰了城管，于是城管为了“维护”城市形象，把他赶过来赶过去。
流浪歌手弹着一把古旧的吉他，唱着深情的歌曲，希望就此打动过路人。虽然歌声浪漫柔和，古朴柔美宛若行云流水，但路人好像并不懂得欣赏，少有人驻足停留。
有的流浪者，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露宿街头拾荒为生。还有的人干脆彻底放弃了生活，彻底放弃了自己，以不劳所获的方式，夹缝中求生。不过换来的，多是冷眼和嘲笑。
枯黄的叶子一片一片的飘落，有人清扫了一遍。但不一会儿，地上又落满了，于是他们又回来清扫一遍。
我看到那些在路边无家可归的人，变得更无家可归了。
他们倾尽一生想要得到这个城市里的认可，却终归无法逃离被这个城市遗忘的命运。
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没人愿意浪费多余的时间去留意他们。我想，他们面对生活的压力和折磨，也一定努力挣扎过，只是坚强了太久最终还是被所命运打败，才变得如此脆弱，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默默徘徊，孤独难过，无数的豪情让岁月逐渐淹没……
唉，如果每个人都能现世安稳，谁又愿意让自己颠沛流离四处漂泊呢？
05
第二天，天气出现了大降温。
狂风肆意的刮，比昨天来的还要猛烈，冻得人们瑟瑟发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到达的角落。
再经过那里时，又遇到了昨天碰见的那个人。
他倚靠在路边的大树旁，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几尽沧桑的面孔，汽车一辆接着一辆从他身边驶过，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数不尽的迷茫。外面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显得格外纷扰。
仿佛世界上只有他孤独且固执地活着。
他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他就静静地蜷缩在路边，用破旧不堪的被子抵御风寒。像是在想些什么，像是要些说什么。
我不知单薄的被子能给他带去多少温暖，也不知晚上的汽车鸣笛吵醒过他多少次的美梦，并且，无法想象他该用怎样的方式，度过即将来临的寒冷冬天。
他好像已经来到这座城市很久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城市又不属于他，也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在这城市之中流浪的人，无论是谁先来后到。
道路两旁的叶子，还在不断地被冷风吹落着，像极了流浪者的飘零一生，等待着寒风带着它们最终的落幕。
这座城市依旧繁华忙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没有刻骨铭心，只有风平浪静。
半年后，我也将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陌生的城市，去往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继续不知所终的流浪、漂泊。
2015年 1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