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远方

她叫于金香
三十多年前是个十八九的姑娘
每天
在乡下小学和县城间往返
我们，一群嬉笑玩闹的泥猴子
喜欢看她白净的脸
无法想像她会映着柴灶的火光
喜欢看她细长的手指在黑板上写字
难以联想到扫帚与镰刀
喜欢看她乌黑的辫子，窈窕的身影
抿起的嘴角，严肃的眼睛
喜欢她房间里淡淡的香味
像连环画里的故事那样遥远
像梦一样恍惚迷离
我们喜欢远远向她喊:
小鱼，小鱼，向前游——
那一刻自行车正旋转着夕阳
驶上一道长长的斜坡
我们喊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她不会听见
直到她消失在远方

三十多年后的今天
眼前的她们都叫郁金香
红的粉的，白的黄的，橙的紫的
开放在四月的天颐湖畔
泰安，岱岳区的满庄
我们驱车几百里来到她们面前
从各个角度拍她们
摆出各种姿势跟她们合影
她们是金发碧眼的美人
笑意盈盈，热情爽朗
大小的风车旋转着荷兰风情
片片花田映入湖波湛蓝的眼睛
逛完了，玩够了
我们乘上大巴车要走了
一个个倚靠着座椅阖上倦眼
没有人回头观望
直到她们消失在远方

2017，4，10，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