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走远
随着呜呜鸣笛我踏上归途,不管车子跑的多快,也甩不掉揪心的痛。
正值三月末尾,想不到富丽北京还是有这么多农民工伯伯,可能也是背井离乡途中经过的中转站,看到他们我心中唏嘘不已,他们不可能谁都不为,我似乎觉得其中就有谁的父亲。
挤在狭隘的车门口,险些快要掉下去,心也被挤压的快要窒息。姑姑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湿润的眼眶里。
清晨闹铃惊醒,才穿了一只袖子,从来不早上给我打电话的妈妈,突然打来电话。
“老二去上班了吗,你二姑没了!”
我顿呆坐在床上,穿了一只袖子的衬衫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已滑落。怎么会这样,不是前几天说好转了吗.…
我觉得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随着电话那头传来越大声的喊叫。
“老二,老二…”
我终于回过神,从嗓子挤出一个字。
"嗯"
妈妈又兀自说道:
"你姑三天前就走了,前天跟你视频你没接,觉得你上班也忙,你上周刚请假一周,才上班两天,就一直没打算让你回来,家里有你爸爸和哥哥,你又离得远,这不明天要下葬了…"
瞬间觉得满腹苦楚如吞尽肚里的烟吐不出,却又卡在嗓子眼。
妈妈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接着说到:
"也怕早早告诉你,这几天你又睡不着觉,这要下葬了你爸说得告诉你,不然事后又要埋怨我…"
”我爷爷还不知道吧,千万别告诉他,都要90岁的人了,我一定得回去,工作没了我可以再找,我能为姑姑做的只有送行了,我这就回,先挂了啊”。
我抽出一支烟,猛猛啄了一口,想把阴郁随着烟吐出一部分,没想到越慌越乱,呛得我满眼是泪。我定一下神,顺了口气回想起来。
三周前我第一次接到关于姑姑的生病电话:
“你姑姑病了,十来天了滴水不进,你爸也要往回赶。”
“这是怎么了,过年我还见我姑来啊”
“胰腺炎,你姑真是操心一辈子,没过一天好日子。”妈妈没什么文化,极为普通一句话还是听到了颤抖。
“是啊,我三表哥有了孩子也离婚了,孩子那么小还哺乳呢被表嫂领走了,我姑本来身体底子也不好,牙口早早就坏了,性子还那么急,没想到还是倒了”。我故作镇定道。
“哪啊,你二表哥也早离婚了,我也是前几天你姑病了,才听你姑父说的”。妈妈的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
妈妈又叹气说道:“你大表哥大儿子七岁就得了半身不遂,治了又治还是没好利索。你二表哥,不知道是天天教电脑有了辐射还是什么,孩子生下三个月就脑瘫,现在十几岁还半傻不窍,因为不好过离了婚。你三表哥因为家里娇惯,任性妄为有了孩子也以离婚草草收场。仨儿子现在一对光棍…”
每每想到这里就不由想哭。
姑姑家跟我家一样也是三个孩子,不同的是她家是三个儿子。对于一个从土里刨食的家庭,供完三个孩子上大学,又在市区买了房结了婚,得付出如愚公移山般的艰辛努力。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子孙又都一个个折了路,几近花甲的老人终于承受不住被打回原形的冷酷现实。
想到姑姑为了孩子承受的几番沉浮打击,终于还是落下了几滴泪。
依稀记得姑姑小时候送我视若如命的小白兔,明明小白兔那么活蹦乱跳,我泪流如注。
“各位旅客,前方即将到达保定车站,请收拾好行李物品依次下车…”
我随便抹了把眼泪,向外走去,讨厌的阳光还是不由分说照了个满面。
坐上2路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顺手去拉窗帘。
“绿”,居然是返青的麦绿,刺进了我的眼睛,它绿的那么好看,好像从来没枯黄过。
这不是姑姑的灵魂淬炼过的青苗吗!
姑姑没走,他的爱化作四季风,化作四海雨,守在子孙的每个日日夜夜。
我拉开窗帘,一缕阳光洒在脸上,似乎温暖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