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鸡的宿命

2020-02-06  本文已影响0人  跳舞的麻雀

小时候在农村,进了腊月的时候家家户户就都忙起来了,主要的活儿就是准备年货。小孩子们也会参与到置办年货的行列中来,比如,蒸馒头、包豆包、包饺子等。做好的食品会放到外面冻上,然后就放入仓库的一口大缸里,等着过年的时候取出来食用。还有一些工作是不会让孩子参与的,比如,杀年鸡,杀年猪等。

我对杀年鸡的场景挺有印象的。早晨起来的时候,趁着鸡还没有出笼的时候,父亲就会到鸡窝去找那几只养了一年的大母鸡、大公鸡。母鸡一般是留着下蛋的,也有是为了过年吃肉的。它们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在鸡窝里闪转腾挪不让父亲抓到。一时间真是鸡飞狗跳,满是灰尘,鸡屎味儿也钻进了鼻孔里。几个回合下来,全都束手就擒了。被绑住了双腿和翅膀扔到了院子当中。那几只鸡心有不甘,奋力的用双腿蹬着地扑棱着,眼睛警惕的来回转动,观察着父亲的动向。这时父亲回屋里拿出来一把刀和一只大碗,把碗放到一处平台。抓来一只绑好的鸡,鸡在他手里拼命的挣扎着,好像知道了自己最后时刻到了。父亲用右脚把鸡的双腿踩住,用左手把鸡头抓住向上抬起,露出鸡脖子。右手拿起旁边的尖刀,对着鸡脖子就刮了下去,立刻喷出一股鲜血来。场面太过血腥,我都没来得及捂眼睛。父亲也没有提醒我避开,可能他觉得十几岁的小孩子可以见识这种场面了。父亲马上把喷血的鸡脖子对准了平台上的那只碗,鸡血源源不断地喷射进了碗里,激起了很多气泡。我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体会着被抹脖子的感觉,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啊!我突然想到我是属鸡的,让我跟这些被杀的鸡有了更深的联系,增加了我对它们的同情与可怜之情。

当鸡脖子不再流血的时候,父亲把那只鸡甩手扔到了院子的角落处。刚开始还挣扎几下,不一会就安静了。一只鸡的体内没有多少血,半碗都不到。上面还冒着热气,飘着细小的气泡。接着父亲放下刀,走向了另外一只鸡。

相同的血腥场面又发生了一遍,我早已躲进了屋里,不敢再看了。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弱肉强食的残酷。等几只鸡都咽了气,父亲把烧好的热水倒入了一只大铁盆中。把那些鸡一个一个的放入盆中退毛,有时会连皮带毛一起拔掉。鸡毛在热水中散发着一股臭味儿,随着热气的升腾满屋子都是这种味儿。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专门的拔毛钳,非要用这种原始的方法。看着很大的一只鸡,拔光毛后感觉没有多少肉。父亲用手摸着鸡胸脯,告诉我这只鸡还是挺肥的,原来有没有肉要看胸啊!

收拾这几只鸡也是很耗时的工作,一切都弄好后,父亲会把它们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到盆里。然后放到仓库冻起来,等到在春节的到来。

小时候的冬季,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像穿着白色的盔甲,抵挡着寒风的侵蚀。而春节是大地卸下盔甲前的狂欢,更是孩子们一年中最欢乐的时候。但却是年鸡、年猪的悲惨日。也许在另一个平行宇宙空间,这些生物们统治着世界,将人类圈养起来,等待某个时刻送上断头台。也算是为地球上的同类报仇了。这是一个孩子的幻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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