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同金秋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又逢着冬天,寒意让人不由得总是紧绷着,早上急匆匆地出门,裹着自己像个秋天里的松塔,行人也都像是冬天里的麦垛,干燥而拘谨,驱车前往办理公事,行经大概半小时,左右腾挪,在旧城区的小巷间缓行,透过剥落的围墙看的到零星晨练的老人,低矮的铁栅栏大多锈迹斑斑,和年久的老旧居民楼相依相衬,这让我这个怀旧的人不由得想起过去很多事很多人,事情置办妥当,启程离开,拐过两个路口,映入眼帘的叶,好一幅精致的秋:路口稍微开阔了一些,大约十米左右的巷口,一眼望去,道路两排整齐的银杏树竞相绽放,如果说花朵是青涩春的娇嫩,那此刻在我眼前的是大气成蕴的油画卷吧,春华秋实,仿佛历经半世智者英姿。从这头望去,六七十株银杏排列整齐,停下车细看,树干遒劲,一人合抱的树干,护漆以下还比较端正,再往上便开始曲折,却像极了姥爷的手背,手指粗壮,但是血管暴起,岁月痕迹都是如此深刻,颇具陈旧,再往上,突出的树疤也郁结成一些手肘般粗细的环状痕迹,果真是老者们的眼睛,我是如此喜欢顾城的诗“我失去了一支臂膀,便睁开一只眼睛”,如果时光都记录在树洞数疤的眼睛里,那那些失去臂膀的故事也许更值得去铭记与传颂吧。抬头望天,碎叶斑驳,阳光明媚,盛开交汇的两侧银杏叶几乎遮盖了这片道路,寒风凛冽,倒也飘落了不少,路边堆叠的叶子也在不经意间装扮这金秋的回廊,行人稀少,我终于可以停下脚步,就在此刻,静静地享受这一片属于我的晚秋,可以追溯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想,被秋风揉碎的万花筒,恣肆挥洒在这一百来米的弓形的天空,无法隐蔽天日,每一片树叶却都各司其职,将一年的沉淀和此刻的明媚光亮尽情的释放与分享,在叶与叶的折射交叠之中,红黄交替,虽是橙黄为主,红却不失光艳,甚至同色的叶子红黄程度都不相同,黄色有的像青杏,初黄却也有绿彩,有的像余烬残片,叶子周边蜷缩似乎快要崩裂晃荡在枝头,红的有些像火,喷薄而出,如日出彩霞,也有的深红典雅,多以小叶,本应属于日式秋景盆栽的模范,离地四米左右,刚分叉的枝干遍满满被这些彩色的玻璃争相占领,密密麻麻铺满了这城郊的老街,这大概就是王维所见“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吧,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故乡,领略秦岭群峰中的秋景了。
我是喜欢秋天的,秋高气爽,在西安的时候,秋天会和三两好友,单车骑行去秦岭采风,去山里的路上坡居多,除却两旁稀少的别居和小小村落,几乎全都是高大的槐树和荆棘,说不上只记得带刺很多,一路高歌,挺进小路是最为惬意的,秋风与伴,又有众多文人骚客寄情于此,目的地终南山一带就充满了文艺浪漫的氛围,徒步登山首先要经过一些小的景点,断不像那些出名的景点游人如织,这儿更多的是本地的人们,有健身的恩爱眷侣,有意气风发的学子友人,也有探索古迹的驴友队伍,这些景点多是以瀑布或者深池为主,秦岭山势巍峨,植被茂盛,汇聚而下的水流大多形成较小的瀑布,池水清冽见底,要是在夏天,那就是避暑的好去处,冰凉的小溪水流过巨大平滑的山石,温柔可亲,稍深处水下藻荇纵横,顺着水向飘动,沿着山路一路向前,路开始收窄,路况也越来越差,爬山是一项体力活,极目审视,圭峰山的沟壑众多,峻峭凌厉让人瞠目折服,再往上就是单行小路,山脚是看不到这些隐蔽在深山的路,自然也看不到行人,单行道就真的进入了森林的怀抱,越往高处,笔直紧密的松树逐渐占据了山头,高处往下面,渐渐的就被漆黑的树干和茂密的枝叶挡住视野,黑洞洞的,要是在夜晚,怕也是瘆人的很,离开西安前的最后一次入山,在接近顶峰大约三百米处,看到一处小寺庙,柴扉半掩着,便和朋友进去讨了碗水喝,寺庙在山腰陡峭处,走过庙堂,和后院之间是用一条干净清幽的小路连接,路的左边是山,凸出来的腰际手可摘到很多多肉的植物,右边就是半人高的砖石垒墙,后院却很平整,别有洞天,此处视野极为开阔,终南诸峰尽收眼底,春去秋来,夏晌观雨,冬天夜雪折枝必是人间胜景,如今想来仍不免神之向往。到达山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也许就像秋天一样,经历过,积累了心得,对于必然的结果,少了年少意气,多一份从容与坦然,山顶仍然很窄小,不过仍然要攀上两个巨石缝隙中的小路才可到达,最前端是一个破旧的小庙房,没什么实际的意义,也没有人管理修缮,年久颓败,墙皮上被历来游历者刻上了众多各异的纪念文字,这小房子是直通的,通过它再往前就是悬崖了,防护栏上挂满了藏式的彩旗,似乎在偏远的地方总是能见到这种祈求平安的小旗子,登高远目,长安全区几乎缩小为一幅沙盘,平日里高耸的人造建筑微不可言,只有其他低矮的山丘清晰可见,真可谓一览众山小。后来也和朋友策划过一起攀登太白山,因种种因素未能如愿,希望有朝一日能成行,观得“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