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6）

书名：《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作者：【美】塔拉•韦斯特弗

章节：第一部分P1～P37

阅读时间：2月27日～2月28日

山上的生活给人一种至高无上之感，一种遗世独立，甚至统治之感。在那广阔的空间里，你可以孤身一人几小时畅行无阻，漂浮在松林、灌木和岩石的海洋。那是无边无际的静谧，使人沉静，在它的广袤面前人类显得微不足道。吉恩在这种高山的催眠中长大。一切人类的闹剧都仿佛安静下来。

“我们只对过去，而非现在，拥有完整的情绪”。我发现，在阅读回忆录或自传体小说时，即使作者是在追忆童年，记录当时的“我”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但是总体流露出来的生命感悟却是深刻而含蓄的。

“催眠”一词足以看出，“我”对于父亲骨子里的偏执，是反抗的态度。此时的我，在思想上是成熟的，是觉醒的。

古老而庄严的大山，是父亲的自由世界，这里的一切仿佛都由他主宰，然而这也是一个封闭的狭小的世界，阻断了他们一家人与外界的联结。

这个家与别人家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不去上学”。家里七个孩子，有四个没有出生证明，所有的孩子都是在家里出生的，从未去医院看过医生或护士。九岁的“我”没有确切的生日，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父亲在为末日降临做准备，幻想着人类世界崩塌之时，这个家因为早有储备会继续存活，不受任何影响。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孩子，如果离开这座山，如果在外面遭遇险境该怎么办。

他的母亲告诉他，孩子们应该去上学，而不是像野人一样在山上游荡。而他在上帝那儿得到的启示是：公立学校是zhen府引导孩子远离上帝的阴谋，把孩子们送去学校无异于把他们交到魔鬼的手中。

父亲和他母亲的关系就像两只尾巴绑在一起的猫。他们可以说一星期的话，却对任何一件事都无法达成共识。但将他们紧密连在一起的是对山的热爱。

短短的几句话，准确地道出了父亲和他的母亲之间复杂的关系：并不融洽，却又难以割舍。

山下奶奶和城里外婆，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老人，一个喜欢直言不讳，一个追求虚无的体面。山里和城里，也是父亲和母亲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母亲法耶厌倦了这种困在牢笼之中的生活，大山带给她的感受是新奇的：

她看不见下面城镇里面人们的面孔，也听不见他们的聒噪。这些都变得遥远。高山令其渺小，山风让其缄默。

他们不久就订婚了。

写母亲家人的反对，作者用了较多笔墨（相对于订婚而言）。订婚和结婚，却都是一句话带过。

“外婆拉鲁亲手缝制了婚纱。”

家人再反对，都抵不过母亲自己的态度之坚决。那个不苟言笑的农场男孩，巴克峰的主宰者，是母亲不变的选择。然而，为此，她也付出了代价。

在城里外婆去世时，这一段描写再次让我体会到作者语言的力度。在这时候揭示外婆平时的亲切微笑，其实是挂在嘴角的铁面具，令人意外，也令人唏嘘。

神秘、超然、冷静，恒久不变的亲切微笑，恰到好处的礼貌的微笑，“她的眼睛充满善意，安静闲适，仿佛在看一出舞台剧。”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这微笑令人念念不忘，却也掩盖了太多的东西。回头再看这句“外婆拉鲁亲手缝制了婚纱” ，她的心情、态度只字不提，简洁而有余味。

“母女分离再度重演，磁带在循环播放”。这又是怎样真切的体验！只有走过了一段心酸曲折的心路，回望过去，重新审视自我，才会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蜕变。

这种转变，要摆脱旧我的桎梏，一步步走出一个全新的自我，所以，其过程的艰巨毋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