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江 观音岩
从周家大屋出来,我们四人继续沿耒水南行,在永耒边境问了路,便进入了永兴境内。道旁有几个顽童在摘桑椹吃。我们停了车,也兴高采烈地加入了顽童的行列,摘了紫红的桑椹来吃。几个农妇站在屋檐下,含笑望着我们,也许在她们的眼里这些只是小孩子才能干的事情。
桑树是栽种在河边的,长势茂盛,肥大的叶片中间夹杂着鲜红色、紫红色的桑椹,摘了放嘴里,酸酸的、甜甜的。我突然想起这大概就是初恋的滋味。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莺飞草长的四月天,秾丽的春光沐浴双洲河畔青翠的柳树、桑树,那样温暖,那样甜蜜。她笑盈盈地摘了桑椹喂我,我捉了她的手指吮吸……可是……岁月匆匆,转眼四年,如今物是人非,桑椹又熟,可是摘桑椹的人去了哪儿?
“那是便江!耒水的上游,在永兴境内叫便江,到了耒阳就叫耒水!”文老师指了公路下一弯碧水轻轻道。我这才回过神来,放眼望去,便江静静躺在脚下,轻盈舒缓而又悠远绵长……那么柔美,那么宁静!静得仿佛时光都要慢下来……
人生其实就应该如此,约三五好友,说走就走,想停就停,享受这春光,享受这娴静。你便会感悟人生,珍惜身边美好事物;你会柔情蜜意,你会清水雅然,你是人间四月天,你是红尘不羁客……
我们沿着便江,进入永兴县城,在一家小酒店里吃了中饭。酒店的老板娘是四十开外,黝黑的皮肤,眼晴倒很有神,一口永兴本地话,我们勉强听了大概。她告诉我们:观音岩离此处不远。于是,我们几个决定去观音岩看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们几个人才会这样旅游啊!说走就走,半途中还不确定要去哪里?西门有点神经质,老麦、文老师,谷彦平,难道你们也不正常了吗?苏东坡在《记承天寺夜游》中写道:“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世上何处无风景?便江哪天无人游?但大概也只有我们几个才会这样游吧?
车乘三五分钟,远远便见了一大片石岩下一座不大的寺庙,青黄色琉璃瓦倒也显得庄严雄伟。寺庙依山傍水,江中心突出一块小牛一样大小的石头,有头有尾,这就是著名的“白头狮”。便江水依旧那么平静,几乎感觉不出它在流动。只是在白头狮的旁边,水流受岩石阻挡泛起涟漪,你这会发现,原来这江水永远没有停歇,就像这历史的潮流也永远没有停歇……
我们步入寺庙,寺里面尼姑正在做下午课,袅袅梵音响起,尘世间的喧嚣瞬间抛之九宵云外。我们沿着木楼梯拾级而上,到达最顶楼,俯看便江水。便江在观音岩前转了个大湾,江中心那白头狮自然成了焦点。和我们一同游寺的有一个永兴本地的二十来岁的小妹,小妹告诉我们,白头狮有优美的传说。
据说这白头狮是观音菩萨带来的,同来的还有一个和尚,一顶官帽。观音菩萨将官帽往江边石峰一抛,砸了一个石洞,叫“官帽洞”。观音入洞修行了,和尚和狮子却吵吵闹闹,都想要这官帽洞。观音就要他俩比试,说对面山上有仙果,谁先得到仙果谁就得此官帽洞。狮子刚游到江心,观音用手一指便化为石狮,便永远俯卧在一江碧水中了。和尚飞到对面山腰,观音也是一指,化为石像,便是“童子拜观音”。这石狮神通广大,白天卧在江心,晚上却顺便江去了耒阳呷稻子、五谷,天明潜回,屙在永兴。民间传说“呷耒阳,养永兴”。耒阳人恨之入骨,几次谋炸白头狮,未果。后经高人指点,在石狮下巴凿洞,浇灌滚烫的洞汁,才炸了白头狮的嘴,这狮子终于去不了耒阳偷谷物了。
小妹妹说,这白头狮以前好像,现在被炸了,有点不像了。她还说,白头狮神通广大,这江里涨多大水都淹不了它,对面的房子淹了它还浮在水面。我们一边饶有兴趣地听小姑娘讲古,一边欣赏便江迷人风光。
西门从小读圣贤书长大,接受过现代文明的教育,当然不会相信石狮偷谷的传说,对大水淹不了石狮也是怀疑的。但是,我相信耒阳人一定来炸过白头狮。这石狮的脑袋作为狮子来说显然是小了点,不像守护佛堂的猛狮,倒像马戏团里的海狮了,这说明一定是被炸了。中国的农村自古就有铜汁可以破坏龙脉的说法,而耒阳人又是霸蛮惯的,不欺负永兴就是好事了,这被永兴的狮子偷吃耒阳的稻子,不炸它才怪呢?
传说终究是传说,这石狮俯卧江心却是真的。在这一湾碧水之中,它显得那么神秘,那么灵动,为这清山秀水增添多少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