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天下－龙生龙，制龙

第七章 龙生龙，制龙

刘爹领着自己的三个徒弟正卖力的干着的时候，魏同福过来了，刘爹觉得有点意外，不竟问起道。

“福哈宝，你不是在喝酒吗，怎么就散场啦？”

“没呢，我看刘爹您几个都过来做事了，想起这天气真还有点冷，况且您几个都是光手碰这冷梆梆的竹子，可不能把您几个冻坏了，那可是我请来的人，到时我就罪过大了哈！”

说着把几个大火盆放到地上，再放下背上一袋木炭，到旁边捞起一把竹篾屑，用打火机点燃后再慢慢添上大块的竹片，只见火势瞬间就大了，等竹片着了以后，开始一块一块木炭交叉垒起来，很快一个火盆就生好，连续生好四个火盆之后，前面点着的火盆已经开始旺了起来，可以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不一会功夫，虽然大会堂空间大，却也因为有了四个烧得火红的木炭火盆温度高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感到手脚僵硬，况且刘爹他们几个还干着活呢，就更加觉得暖和一些。

刘爹看在眼里，心里不竟连连夸起魏同福，“这小伙子心地真不错，做事考虑得周全啊。”

这编织龙骨都是选用老竹子，有几根表皮都有点开始泛黄，至少是两年以上的竹子了，因为老竹的竹片有一定硬度，能确保到时编织起来可以定型，不会出现一摇动就变形。可是老竹子做起来就要困难很多，篾刀破起来费劲。

篾匠最大特点就是那只拿篾刀的手上面，在虎口位置有厚厚的老茧，那可是用篾刀破篾时完全靠虎口压住刀柄一点一点往前推，长年下来，就形成了厚厚的老茧，另外一个特点就是篾匠的十个指头，指尖上也是布满了厚厚的茧，年轻的师傅或许会少一些，却是经常会有伤痕，而老师傅因为常年用手指捏着篾片穿梭编织，早已结出老茧，起到有效地保护作用

看刘爹坐在一条长板凳上，架起腿上搁着一张有点发黑的牛皮围裙。这不知道是他用过的第几件牛皮围裙，从已经发黑的颜色来看，用的时间已不短，上面的黑色可都是汗水渗透皮质结成的颜色。左手拿着已经劈开成片了的粗篾，正用刀刮去表面的青黄色的皮，然后用刀尖部位的刀背一路往下边敲边削，把里边厚厚的竹瓤全部弄干净，这时的竹片就可以算是粗料。

做好了粗料，下一步就要根据需要，是要条子还是要片子，一层一层开始劈开，条子比较窄而厚，片子要宽而簿。条子成型以后开始把两片像耳朵一样的小刀对切固定在木凳上，预留好合适的宽度，平时就叫它刮篾刀，因为把篾条从里边穿过来可以均匀地除掉上面的毛刺，让篾条变得光滑柔软，方便下一步编织；片子首先是从篾片开始，一手握着篾刀，另一只手抓起篾片一点一点往刀口上送，这样一片变两片，篾匠师傅的手要保持平稳，心态要平静，才能确保出来的篾片厚簿均匀，厉害的师傅能分出像纸一样簿的篾片，一般的篾片也就如指甲厚，等篾片做成型，还要用篾刀轻压住篾片一点一点抽，将篾片刮得光滑锃亮，一把做好的篾片挂在窗边，阳光照射过来，那新鲜的篾片本来是嫩黄嫩黄的，被阳光照得透亮之后，就变得金黄金黄。

准备了近三天的篾条和篾片，基本上已足够用了，竹子已经用了四根，留下几根另有用途。

刘爹开始在剩下的六根竹子里挑选出四根，这四根竹节均匀，并且是最老的，还有就是没有任何伤疤，因为这是准备用来做四条高龙支撑杆的。对比了一下原来的老龙尺寸，开始量好下料，两条公龙的支撑杆要选长一点，母龙的支撑杆相对会短一点，并且四条都有点差异不同，每一根支撑杆下好料以后，按比例钻了三道孔，这是用来盘龙固定支架的，到时高龙犹如一个大大的“2”会盘驻的支撑杆上。其中一位徒弟已经将一根竹子分段锯断，劈开用来做支架用。

龙骨编织开始之前，要把支撑杆上的固定支架装好，由这三道支架开始，再向两端延伸编织龙骨。

编织龙骨需要认真地一点一点交叉缠绕起来，织成网状的骨架是不需要其他东西来绑扎就能非常牢固，但龙身上需要隔一段距离开一道小门，小门内还在用铁丝拉起一道横梁，到时用来固定油灯，油灯固定在上面像一个个小秋千，随便高龙如何扭动，油灯都会随之变动，里边装着的油不会溢出来，也是因为有了一盏盏小小的油灯，高龙可以周身通亮，在漆黑的夜色里异常明亮。

一直到了大年二十八，四条高龙和一条滚龙的龙骨全部完工。

袁爹今天领着众人来验收龙骨，后面还跟着一些看热闹的乡亲，走进大会堂，所有人都被斜靠在墙边的四条高龙那威武的气势吓到，虽然还只是龙骨，没有裱上外面的油纸，也没有涂上鲜艳的色彩，可那张着的大口里一条晃动的舌头伸得很长，高高的鼻子往上翘起，两只大圆眼现在还是一对竹缕，等到裱上外面的油纸，画上片片银甲，再涂绘上五颜六色，高龙才会真正活过来，双眼放射出白光，宛如由天而降。龙骨盘绕在支撑杆上，有十几米，支撑杆也有五六米高，没有相当厉害的壮劳力无法举起，所以扒龙灯时每条高龙至少需配备两个壮劳力。高龙的龙尾是独立制作的，就依靠在每条高龙的龙骨旁边，要分辨高龙是公是母，只要仔细看一下龙尾就能一目了然，公的在尾部多出一小截用篾片编织的龙阳，母的在尾部有一块自然的凹陷，当然从高龙龙骨的大小也能大致猜到哪是公龙，哪是母龙。

一条滚龙的龙骨，都是独立的像一大圆球用一根竹杆支撑起来，到时裱好油纸，涂上色彩，会用绳索连接起来，由十几个人每人举起一节，厉害的舞龙高手，可以挥动每节龙身，表演各式各样的动作，到时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神龙。

见到这一切，袁爹捋了捋自己那一小撮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夸起刘爹师徒四人。

“期书老兄，仍是宝刀未老，辛苦啦，相当相当满意！”

跑过去握住刘爹的手使劲的摇了起来，其他人也被眼前这精湛的工艺震服，这已经不只是手艺，是一件件艺术品摆在眼前，发自内心的叹服，不由地都点起头。

龙骨完成以后，接下关键的是要安装和调校每盏油灯，由李华贵公司特做的四百个全新小铁罐已经到了现场，王国勋早已完成小铁罐开孔、灯芯准备和挂钩制作，只待龙骨完工就可以开始安装、调校。

每条高龙加上龙尾，需要安装六十六盏油灯，每盏油灯安装成功的标准是，挂上去可以随着龙身任何方向扭动而不会倾倒，并且随手又可以轻易的掰开锁扣取下油灯添油挑火。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扒龙灯过程中油灯的安全可靠又方便维护，确保高龙的灯光通亮。

用虎钳将铁丝分段铰断备用，用来作灯轴的铁丝有点粗，需要工具的帮助才能弯曲，每一段铁丝都弯成半圆状，挂起已经开了孔的小铁罐，然后在圆弧的中间再盘起一道圆孔，这是为了方便安装在龙骨内的挂钩上；龙骨上的挂钩已经做好，分两段铁环相扣，下带有一挂钩，挂钩的开口有讲究，不能过大，油灯容易掉落，不能过小，油灯不容易挂上；把挂钩上部固定在龙骨内固定油灯的横梁上，即将要伴着这条高龙直到灰烬那一刻，这时要确保固定的位置，越是中心位置，将来油灯也就越稳当，可以随意地跟着高龙的舞动而不至于洒油或脱落，一旦发生油灯洒油或脱落，那是非常危险的，出现火情能看来及时还好，不及时将是毁龙伤人，所以这道工序最为关键。

王国勋领着几个帮手在认真的安装，每装完一盏，还要反复试验不同方向和角度会不会发生卡涩，看起来简单的东西，却是个精密的技术活，王国勋等全部装完，自己一个人又认真地将每盏油灯都检查试验一遍，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才算放心。

忙活到第二天上午，四条高龙、一条滚龙和排灯的油灯安装调试工作全部完成，总计安装了三百八十九盏油灯，并将早已准备的灯芯用清油浸泡，待需要点灯时再添油穿灯芯，一切就备，就等那一天，王国勋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伸伸腰，暂缓一下这近两天的疲惫。

在大年二十九这一天，李华贵不知道从谁家翻出了村里好多年都不曾出现的那面大铜锣，这可是扒龙灯时的重器，由两个人抬着，走在前面，一捶下去，“哐哐”响彻整个村子，听到锣声一响，每家每户就要开始准备迎接定龙神的贡品和鞭炮，客气一点的人家还会用红纸包上一定数量的喜钱慰问扒龙灯的队伍。

李华贵同时告诉大家一套中乐班子和一套西乐班子都已联系好，由正月初三往后，随叫随到。

肖志恒采买了裱龙骨用的油纸、需要开坛祭拜龙神的香烛纸鞭炮，还有油灯必需要的清油等，这清油在如今可是珍贵，正是大家奉为健康食品之王的山茶油，只有这种油才适合龙灯，山茶油经过煎熬之后，变得更加清亮，并且点着以后，火光明亮，最关键的是不会有什么烟，将来不至于把龙骨表面白色透明的油纸薰黑。

李胜平却忙活着自己那摊事，早已把各种颜料摆弄开了，开始调色，他可是画师，龙游出去，气势如何，在乎形象，所以他的工作非常重要，虽然要真正开画，只能等到出发前当天才开始，但他却已经在认真地开始着手配料和调色，做着准备。

胡文生向大家汇报目前报名参加舞龙的人员情况，全村人都非常积极，近一百来人有意向参加，其中还有外村人闻讯赶来的，到时需要甑选之后才做具体安排。

袁爹听着大家的汇报情况，心里总算有底了，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通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明天就是大过年了，等大家快快乐乐过完大年，依照之前约定到了初三晚上开始首场龙灯，希望大家大年过后，万事顺利！”

将现场的一切封存在大会堂，待正月初三，大家再来齐聚着手扒龙灯。

互相告别和祝福之后，各回各家过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