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皮囊,七岁的灵魂。
我今年二十了。
我不能一个人睡觉,我还是不能。
我曾经很羡慕那些可以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走夜路,一个人生活的人,那是一种多么令人羡慕的自由,虽然可能会孤独。
一个人放声大哭,没有人会喝令我“不许哭!”;一个人睡觉,没有人嫌弃我的床太小;一个人生活,多么美好啊,所有的孤与独都是自己的。
可是我不可以。
二十岁的皮囊,七岁的灵魂。小时候总是害怕一个人睡觉,害怕夜幕降临时的那种黑,它更像是一种阴影,笼罩着属于我的整个安全区,我没有秘密了,我是透明的。仿佛置身于一个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没有床头的床,没有玻璃的窗,没有颜色的墙,躺在床上,即使全身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我依然会觉得被子是透明,我的头顶有一个血淋淋的脑子,有一双冰凉骨感的手拽着我的双脚,床底下有很多的头发,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哭,但是总有人喝令着我“不许哭!”,我真的没敢哭。
从小一直就住寄宿学校了,不愿意回家,我不喜欢很多人在一个寝室住,但是我更不愿意一个人体验着那种极度惊恐的夜晚。
十五岁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可以一个人睡觉了,我应该不会怕黑了,我是一个小大人了,可是当我尝试着一个人睡觉的时候,那种恐惧感依旧袭来。我的妈妈告诉我该去克服这种心理了,所以我一个人睡了好几个晚上,渐渐的,我发现我出现了幻听,幻觉,之前幻想的东西竟然出现在我的耳朵里和极度真实的触感。
后来,每到凌晨我的潜意识就会被唤醒,我的潜意识代替着我听到了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我是清醒着的,我也是被控制着的。清醒着的我看着那个极度恐惧的小孩子,看着他痛苦然后告诉他天亮就会好起来,天亮了,极度恐惧的小孩子沉睡了。
二十岁的皮囊,七岁的灵魂。我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不是由一个空间构成的,它由无数个空间构成,也许在一个任意的点就可能是两个空间的交汇处,那个地方也许就是令我恐惧的黑暗。
白天那个交汇点有好多人,可是天黑了之后全世界都沉睡了,只有我在挣扎。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认为的交汇点一直在折磨着我,它在提醒我,它是我发现的,它来自另外一个空间,只有我看得见它,我呐喊别人听不见,我看的见别人看不见的,我听见它说,不要妄想告诉别人,别人看不见也不明白的。可是我看得见在交汇处的妖魔鬼怪,我听见她们在说放弃挣扎吧。每到夜晚,她们总想带我走进交汇的另外一个空间,但是我不是她们的俘虏,这注定着我要痛苦。天一亮,她们都会消失,她们告诉我有阴影的地方她们都会在。
后来,我总想生活在有阳光的地方,交阳光的朋友,这样也许我就看不见那一片妖魔鬼怪狂欢的交汇空间。
二十岁的皮囊,七岁的灵魂。可是。
可是越长大越发现没有阳光一直照耀着我,我总会经历着黑暗。
我曾经想过要交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她能在凌晨时我即将看见那一片交汇空间时叫醒我,或者是找一个爱人,他能在黑暗的地方为我开一盏灯。
可是,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啊,也许有人喜欢黑夜,因为它能很好的掩饰自我,也许有人喜欢自由,一旦束缚就想逃脱。
我多么渴望,我能一个人自由行走在黑夜间,不怕什么妖魔鬼怪;我多么渴望,能够放声大哭宣泄着我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