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简友广场散文随笔专题投稿

死亡·自杀:我的理解和经历

2022-03-28  本文已影响0人  Winterlily
我晚上散步的道路

没想过自杀的人绝不可能是个成熟的人。

儿童一般不会想到自杀,傻子也应该不会,其他人,不管性别,无论贫富,也不管是精神健全还是精神已经分裂,都或多或少应该想到过自杀。

我成熟得比同龄人晚。第一次有同学问我有没有想到过死亡的时候,我已经在上高中二年级了。我的回答是没有想过。

那之前,我的大脑里没有死亡概念,除了颜色,就是蚂蚁和收割后的麦田。再进一步,我的脑海里似乎就只有挨打和饥饿了。

打我的是我母亲,她觉得我太懒,不能帮她做家务;饥饿是因为我生长在农村,当时还是生产队时代,每年分的粮食不够吃。

自从那位同学向我提出有关死亡的话题,我的大脑才开始有意识地思考:死亡是什么?是一种什么状态?是一种忘我的静止状态吗?死亡会不会伴随着痛苦?死亡是一种解脱人生苦难的快乐通道吗?

我第一次面对死亡发生在高中快毕业的时候,记得是四月份,当时大麦已经出齐穗,小麦还在一边拔节一边抽穗。死者是我奶奶。

当我站在奶奶的尸体跟前,我没有紧张,也不害怕。我只静静地注视着那张苍白的脸。在我的心里,我只觉得奶奶睡着了,就像小时候我跟她睡一张床,醒来看见熟睡中的她一样。—— 我奶奶五十多岁就守寡,我曾在冬天睡她床头,给她焐脚。

从此我在村子里得了一个外号:傻子!尽管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智商有缺陷的人。

当我进入大学(低智商的人在那个时候是绝对考不上大学的,要知道,那可是大学录取率只有10%的1982年),有一天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幅油画,是后期印象派画家高更的作品,它的题目是:我们从哪儿来?我们到哪儿去?我们是谁?我当时就觉得,我像一间长期被黑夜笼罩的地下室,突然地下室的门开了一道缝,一缕强烈的阳光扑了进来。

至此,我开始真正意识到死亡的实在性。它无处不在,它随时可能降临,并且终结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把它变成一具无意义的空壳。

然而,我虽然明白了死亡的实在性,并知道自己将来肯定会离开这个世界,但对于死亡,对于我自己可能的死亡,我依然没有真切的痛感。

与乡村比邻的坟墓

我第一次准备实施自杀是在大连,具体一点是大连的老虎滩附近。我想投海,向蓝色的深海里游,直到精疲力竭。

那次准备自杀的动力来自对自己的失望,对婚姻的失望,对未来的失望。

我是一个充满野心的人,我觉得自己毫无意义地生活在一群没有灵魂的生物之间,而自己又改变不了现实。同时,我的婚姻走进了死胡同,因为,我的妻子竟然是个动不动就犯病的精神病人。

但是,大海救了我。

当我站在海边,看着海水,听着海水拍打沙滩的声响,我的心里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原来背上一直压迫我的那些黑色物质,竟然在我不知不觉中荡然无存,使我一下子失去了自杀的理由。

从大连回来,我即与前妻商讨起离婚。我承诺把房屋和存款都给她,但我要离开她。

她舅舅听说我准备离婚,就亲自过来,并上街买了菜,为我和妻子做了一顿大餐。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你为什么要离婚?

记得,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是突然飞奔的那种,是蜂拥而出的那种,是没有声音的那种,是打心底瞬间爆发的那种。

看我那副全身关节都在战栗的样子,她舅舅没再往下说什么。下午返回家,他就和我当时的丈母娘和丈人说:让他们离婚吧!

到今天,我已经离婚好多年了,但那段婚姻留下来的阴影还在,一直陪伴着我,以至于,我常常会在不经意间突然抑郁起来,就好像灵魂深处的天宇突然翻滚起一阵乌云,我必须等它散去,然后才能变得清澈,恢复碧波荡漾的常态。

也因此,当学校通知我,让我去人事处办理退休手续,我的心里竟然升腾起许多的欢欣:我自由了,可以躲在自己的世界,一点一点清理心中的疤痕了。

好希望,我依然还是那个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的少年!

注:法律上曾经规定,不能与精神病人离婚,我是经过她娘家人同意,两人协议离婚的。没有经过法院。

高速路上的日出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