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皮癞子（113）——麻皮惹祸

麻皮惹祸了，老爹给窦婆子家的儿媳妇赔了若干不是，又搭上两只鸡蛋后，她终于撇着嘴，一把拽起儿子，再把那扇院门摔得哗啦啦响，走了。

花妮不喜欢窦婆家的媳妇，自打看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她就将麻皮搂进屋里，咣当，把门锁上了。任凭对方骂得多响，她就像切断了听觉，只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一声不吭。

起因不知为何，总之在外边正玩着的麻皮就和窦婆的孙儿打在一起。他们纠缠着从河沿打到河边，骨碌，滚了进去。岸上正喊叫得欢腾的孩子们见状，吓得散去，呼啦啦跑回村里喊人。等窦婆家媳妇跑到河边时，战斗已经结束。麻皮坐在草上大口喘着气，而另一个娃则仰面躺在半草半泥的地上使劲咳嗽。

媳妇先是冲过去把孩子扯离水面，她用两手使劲按住儿子的两个脸蛋大喊几声，发现他脸上只是几道抓痕，再一扭头，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麻皮涨红的脸蛋毫发无损，火气猛然上了头。管他什么原因，打我儿子就是不行。她一手扯住哇哇大哭的儿子，另一只手揪住麻皮的衣领，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他薅了起来：“臭小子，你个丧门星，害完你家人还不够，想害死长生是不是？”她的唾沫不断落在麻皮脸上，嘶吼声让儿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被扯住衣领的麻皮一点儿不孬，他什么都没说，两手抱住对方的手，猛然咬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口令长生娘来不及躲，尖利的“啊”声穿透河岸间的树林，惊起原本休憩期间的鸟儿。她松手了，麻皮撒腿就跑，他穿过站在河沿的人群往家跑去。长生娘没两秒后醒悟过来，嘴上继续骂骂咧咧，她迈开有力的双腿紧随其后，穿过哄笑的人群追了上去，长生的身子在她的手里便像只风筝似的飘了起来。

往家里跑去的麻皮有点后悔。不是因为他打架后悔，而是不该把长生按进水里。进了水的麻皮就像到家的鱼，一切都灵活起来了。在岸上，他绝打不过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对手，但，在水里，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差点将长生按入水底。就在长生的重量在他手里越来越轻时，麻皮感到有人照准他的天灵盖打了一巴掌，有个声音说“不能杀人”。他抖个机灵，下意识松开手，自己想从水里出来，但鬼使神差的，还是捞住长生，并把他拖到岸边。

他加紧跑，两条细瘦的小腿跑出风的韵律，脚下呱唧呱唧的湿鞋则成了伴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