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被误解的第一性原理思维

2018-02-18 本文已影响450人秋水澄清

【Wikipedia】第一性原理（英语：First principle），哲学与逻辑名词，是一个最基本的命题或假设，不能被省略或删除，也不能被违反。第一原理相当于是在数学中的公理。最早由亚里斯多德提出。（本文已引申为“底层逻辑”的一般意义或叫法）

与往年一样，过年时无聊之极就会找些烧脑的书来看，今年主要围绕第一性原理思维主题来找的。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题目? 因为我们发现提炼第一性原理时大家还是各说各话，没有相对客观的判断标准，以至于有点泛滥了。于是就想探索一下，一起正解一下，望后面少点噪音。

去年过年时研究了语言学和心学，结论是语言这个东西很不严密，而心学是一个好东西。心学经过一年的实践体会，发现自己还是改变了一些：表达变得更加直接了，少了很多做作，甚至还可以坦然地去“装逼”，同时也逐渐形成了一种“合一思维”—— 一种普遍的思考方法论。

合一思维差不多是一种“辩证统一思维” ，也有“本体论”的特征，这与去年因“硅谷钢铁侠”埃隆.马斯克而大热的第一性原理思维相通。年前也跟身边比较熟的朋友大力倡导第一性原理思维，主要认为我们之前的思维大部分还很传统，大家一起进化认知，便于交流和达成共识，在一起谋事、合作或者喝茶聊天，有更多的默契和愉悦。否则认知差异太大，大家思考层次不在一个级别上，会比较尴尬和低效。我在朋友圈也特别发过一帖：认知进化最好是（核心）团队一起进化。

//友情提示：阅读以下内容需要储备一些科学方法论的基本知识，建议先了解一些，我推崇张五常教授《科学说需求》第一章的“科学的方法”（链接），比较通俗易懂。//

研究了一通，还是发现了些问题：

埃隆.马斯克提到的第一性原理思维其实是“工程思维”

网上那个经典的采访中（链接），马斯克提到了第一性原理思考的方式，并举了对锂电池价格解构的例子，最终分解到铜、锌、铝、碳等几种电池原材料的价格，原先600美元每千瓦时的市场价格，解构后如果自己组装则只需80美元每千瓦时左右。不过，这个例子作为第一性原理思维还是有点牵强的，因为他没有抽象，只是解构。马斯克说的例子是一种典型的工程思维，他也公开表示自己是一个工程师（未听说他自称是科学家），工程思维的最大特点是“解构、建构及找到最优解”，是具体的、实例化的；而第一性原理思维的目的是找到最基础的“公理”，是抽象的、理论化的。

如果稍微客观一点来评价，马斯克是用一个实例来比喻说明一下第一性原理思维，告诉我们类似“ab initio(从头算)”那样的思考方式，但真正的第一性原理思维应该是一种“理论思维”。

财新时讯专访-20170314

第一性原理思维本该是一种“理论思维”

从学术上来讲，与“工程思维”相对的是“理论思维”，理论思维的最大特点是抽象和简化，寻找现象背后的基本原理，如果抽象到最后是一个不言而喻、不证自明的道理（即公理），那这个道理就是第一性原理。所以说，第一性原理思维就是理论思维。

对于第一性原理思维的表述，我认为斯坦福大学的张首晟教授是相对比较正确的（链接）。张教授是一位物理学科学家，他的思维是理论思维式的。在他的讲座里，举了很多相关的例子，大部分是抽象到了公理层面或简单的公式层面，这是第一性原理思维的原本姿势。有一个明显的感受是：第一性原理会跟原来的主体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几乎是不同层面的概念），但也容易感觉得到，它们是密切相关的。因为是做了抽象。

关于理论思维和工程思维的差别，我还是努力找到了一些材料，特别摘录原文几句：

论文提要（部分）

*摘自：徐长福《论人文社会学科中理论思维和工程思维的僭越》2001年，《天津社会科学》第二期（原文下载） *僭 [jiàn]

相关专著：《理论思维与工程思维——两种思维方式的僭越与划界》2002年，上海人民出版社

我们几乎不能仅在一个垂直领域内以“层层剥笋式”的方式挖掘到第一性原理

第一性原理还有一个特征是“跨领域”的，我们几乎不能在同一个专业领域内问几个“为什么”，以“层层剥笋式”的方式来找到答案，那只是工程解构，不容易跨越认知空间，工程思维也很难架构纯粹的理论（参见徐长福教授文章中的论述），它只能架构实践框架或工程方法（或实用模型），以效用、可能性为目的，来解决实际问题。而所谓公理或第一性原理，它解释的是世界现象的普适道理，所以必然可以跨领域，且不是解决具体的问题的。

这里已呈现了一种寻找第一性原理的方法——就是我们需要跨领域去思考，抽象出它们的共同原理。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类似马斯克、张首晟、查理.芒格、本杰明.富兰克林等都有明显的跨学科知识结构，跨领域思考是他们的强项，比较容易获得深刻洞察，有个术语叫“迁移学习”，他们这方面也非常擅长。正如爱因斯坦所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而想象力很多可以从其它领域获得启发。

理论落地不易，而“工程解”则针对具体问题

理论思维和工程思维有各自的局限。理论思维所构建的理论是普适的，会离现实问题很远，落地会有一定困难，这也是我们经常对理论化的演讲作排斥的主要原因。而工程思维得出的“工程解”（如解决方案、实践框架、工程方法或实用模型等）是针对具体的问题，如果问题不一样，则也很难复制；如果复杂度太高，则即使问题一样也难以效仿，因为系统太复杂我们无法掌握所有变量。

这个观察我个人认为非常有意义，以后可以这么做判断：譬如遇到一个专家分享某个观点，先看他是什么样的思维方式，是工程思维还是理论思维，再结合上面所述的两种思维结果的局限性，就比较清楚你的学习边界在哪里了。还有一个重要结论是：对于一个复杂系统，我们要hold住（用文化术语叫作可以“持经达变”），就得上升到理论层面，就是找到它的第一性原理；对于一个简单的系统要学习、要重现，只需仿学别人的套路（工程解）就行了。此处的系统可以是某个成功模式或某种实践经验等等。

举例子说明：

譬如小米生态链做得很不错，我们想学习，但是小米生态链是雷军团队构建起来的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是一项庞大的工程，格局太大，系统变量太多，及资源配置上的特殊性，我们基本上是没法从全盘性上来仿学的。只有三种可能：一是直接进入到小米体系内，融入这个系统，成为小米生态链的一员，这个可以；二是要么学习其中的一些套路，譬如做产品的方法，某些具体的实践，知识边界相对清晰，我们可以学，但是也没法成为小米第二；三是可以学习雷军的“第一性”思想、小米的“第一性”商业哲学，对于特别复杂的系统，在整体上我们只能学习这些理论层面的东西（应该尽量是第一性的，否则涉及太多的“经验参数”就容易出错），深刻领悟一下其中的道理，再秉持着自己去做一项商业工程，构建符合领域特征的、结合自己情况的系统。当然，这个过程也是探索过程，充满挑战，因为没有“套路”了，只有理念。（参考文章：海底捞你可以学，但小米我了劝你别学）

再一个例子是我们聊一下我们熟悉的专业——敏捷（开发）。敏捷这个专业领域发展历程也有十七八年了，总体来说还不太成熟，体系性尚差，业内思想也不太不统一。我个人一直在观察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后来发现是“根基”不牢。年前我在朋友圈里尝试问了一个问题，就是说“敏捷的第一性原理是什么?” 请几位朋友帮助作答，最终大家的答案是各不相同的，而且相互也不太认同，这说明大家的认知差异还是很大的。现有公开传播的敏捷的“最高抽象”好像主要是“敏捷宣言” ，那四句教，是价值观层面的东西。问题是—— 仅是价值观的引领靠谱吗? 现在很多企业也讲价值观，我们看到他们的价值观都是一样的吗? 显然，这个层次的抽象是远远不够的。对于一些具体的工程性的方法譬如SRCUM、KANBAN、TDD、CI等，因为知识边界比较清晰，我们非常容易去落地，这些大家做得都不错，但是敏捷不只是这些，整体的敏捷性需要构建一个复杂的系统，但是如果没有第一性原理来做引导，当价值观又不好循的时候，大家就会各做各的，没有灵魂。

综上所述小结一下：

对于复杂系统，我们可以利用“理论思维”去探索它的抽象的“第一性”；对于简单系统，我们可以学习利用“工程思维”构建起来的具体套路。可能有朋友会问，这里的复杂系统和简单系统如何界定? ——我的回答是因人而已，跟认知和能力都相关。过年时还研究一下龙泉青瓷的茶器，发现有的大师可以复制他的作品，而有的不行。查理.芒格可以把一个复杂系统解构得清清楚楚，其他人则不一定行。-_-b

新年快乐！

【2018.2.20增补】受朋友们启发，补充两条

1)为本文理论体系增加一个约束：寻找第一性原理时必须界定 “问题空间” ，即第一性原理是相对问题空间存在的（作为该空间最底层的逻辑），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毫无边界的第一性原理。

2) 多一条推论：作跨领域分析（抽象）时，各域问题也都必须在同一“问题空间”，即跨域同类问题。

*遗留问题：各问题空间的第一性原理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 ? 譬如如何消融，如何继承等

附：《你是如何被“理论”害死的 ?》

附：部分涉猎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