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友广场散文

我和我的“故乡们”(二)

2022-05-12  本文已影响0人  须张声势

十一岁,对于很多人来说,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大多数的孩子都会在父母跟前,享受着他们的爱护,跟爸爸吵闹着要零食,在妈妈怀里撒着娇,而我,却远离了父母,隔开了空间,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求学,甚至抻长了时间,独自忍受了各种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苦楚。而我在一个小小的县城,一呆就是八年,有了别样的经历,别样的体验,还有各种坎坷和挫折。

学校的生活很单调,食堂的伙食就不提了,印象中只有土豆块、白菜这样既简单又粗糙的食材,除了咸和辣就没有别的什么味道了。主食就是时而硬时而粘的馒头和泡得像硬纸片的宽面条,只能填饱肚子。那时候,课外的时间倒是很多,我的活动范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开始以学校为圆心扩展开来。

或许是因为饭量大,也可能是离家远的缘故,亦或是在外漂荡久了,我对食物的印象总是最深刻的。总觉得只有吃到嘴里,咽进肚中的东西,才能让我的内心不那么慌乱,不那么焦躁。而我的目光所向和心思所虑,毕竟都跟吃和寻找吃一些适合自己的吃食有关。而这个陌生的县城在我眼中远比自己熟悉的两个村庄要大得多,神秘得多。对于少年心性的我,当然是慢慢地试探着迈出了犹疑的双腿,谨慎而生涩地从学校向着周边渐渐扩展打探的目光。

先是尝到了清汤挂面。是校园里有人提了两只大铁桶来卖,一只桶里是煮好的挂面,另一只里是带点烂肉丁的臊子。壮着胆子来问,五毛一碗,不便宜,倒也能够接受,来一碗!老板左手端碗,右手用筷子从桶里狠狠捞起一筷子挂面,高高地挑起,长长的、顺顺的挂面在空中抖动,清清的汤汁四下飞溅,左手的碗从底下向上接去,右手筷子带着弹性十足的面条盘进碗中。

随手放下筷子,老板熟练地操起大勺子,向另一只桶里搅动几下,舀了满满当当的一勺臊子,上面红润润的漂满一层红油,勺子里翻转着烂肉丁和一些不知名的菜粒,艳艳地闪着光泽,“刷”地浇在面上,“倏”地一下,油汤就钻进了面里,几颗肉粒和几片菜叶傲然昂着头,悠悠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浓浓地一下塞满了鼻腔,隐隐地竟有一丝近乎窒息的满足。

有的时候,也被校园中一些主食里的“硬货”所吸引。记得高中西公寓的门口台阶上,常常会围满一大群人,那是专门卖各种馅饼的,菜馅、肉馅、麻辣、咸香,各种饼子大受欢迎,其原因说来有趣,不过是不用另外买菜,还有吃了踏实抗饿。远远就看见人们奋争的身影,尤其是冬天甚至可以见到腾腾的热气,仿佛那香气也会随着人们钻进挤出而一团一团地翻滚升腾。每一个向里的人嘴里都会叫喊着饼的种类和数量,捏着的毛票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前探去,而返身而出的英姿又不同,攥紧包了纸片的饼一边向外挣扎,一边把嘴凑到饼上狠狠咬上一口,仿佛要把这眼前和心底的艰难咬碎了嚼烂了,和着饼子一起咽下……

其实后来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但是在心底和梦中时时浮现的总是当年的景象,当初的事物。在我的人生中,故乡大概也不会是一个固定的居所了,反而更可能也更应该是那一段一段孤独的岁月,或者是那一次又一次寂寞的飘荡。而我和我的“故乡”们,更多的维系,却是一些现今看来,或者别人看来,都感到无味的日子以及那些日子里吃到的和想要吃到的食物。

有些东西,或许会因为时间有些漂渺,而我却视若珍宝,会时时拂拭,常常怀念。因为,那是我的生命留下的痕迹。

2022.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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