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乡土故事文学家

寒冬岁月(二十一)

2018-07-14  本文已影响32人  冰晓雪
寒冬岁月(二十一)

(二十一)

文丨冰晓雪

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天要下雨却又是虚张声势,随着一阵风过,乌云散去,天渐渐明亮。田小丽站在门廊下,焦急地望着天空,当她看到黑云中露出一丝光亮时,便迫不急待地跑出去。田小丽伞也没顾上拿,只一个劲的往后山跑,她和刘家旺约好在村后的榕树下见。

田小丽盯着来这的路,刘家旺从小路上走来,她急忙迎上去。田小丽把她父亲近段时间的反常举动和他的打算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刘家旺起初不信,但通过田小丽列举的一些事实,开始紧张,额头渗汗。

刘家旺一直认为田金福只是个强势的粗人,不曾想过他会这般细心。他连他的每一笔贷款都打听的清清楚楚,还有他的所有往来事务,田金福费尽心思的精心准备,看来是要彻底击垮他,而且不留任何余地。

田小丽问他怎么办,他失去了主张。别的事不担心,借钱是他的软肋,他已经借了很多债务,而且这些苦口婆心借来的钱,经不起他人使坏,因为他的家境就是如此,只等着果园摆脱贫困,若这次也不能成功,他将遭遇更悲惨的状况。

“借的都借了,他们现在也不会怎样,只是你正在办理的贷款,你是不是⋯⋯再去确认下?”田小丽提醒道。刘家旺这才有了清晰的思维,他与田小丽告别,急急忙忙往城里赶。刘家旺赶到时,银行已经下了班,他站在走廊上,贴近玻璃门往里瞧,里面有个房间微微开着门,门缝里透出一点光。刘家旺敲击玻璃,房里没有动静,刘家旺用力地敲,这时候里面才探出一个脑袋。这个脑袋圆,头顶有些秃,刘家旺认识这个人,他就是替他办理业务的人。

光溜溜的脑袋探出来,一眼就瞧见刘家旺,但他没有回应,而是缩回去。刘家旺又敲,一连四五次,那个人才走出来。

“这么晚有什么事?下班了。”那人站在玻璃门内,离刘家旺三步远,他问,语气生硬,像是要驱逐他离开。

“想问问贷款的事,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刘家旺赔着笑。

“那事⋯⋯现在不上班,你等明天再来。”

“明天?明明可以立即回答的问题为什么要等到明天?难道其中有变数?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态度也⋯⋯”因为那句话,刘家旺问了自己一连串的问题,他渐渐感到事情有变,而且变得很棘手。当他回过神要问个究其时,那人已闪身不见了。

此时,终于下起了雨,雨下得很大,像积攒了几年,铺天盖地的倾倒下来。刘家旺往里靠了靠,雨仍溅到他身上。今晚是回不去了,不仅因为雨,还有明天需要办的事。

刘家旺找了旅馆,不安地坐到深夜才休息。第二天清晨,刘家旺比任何人都早,他站在昨天那个位置,望着一个个员工进去,却不见他要见的那个人。大概九点钟,他不能再等了,便在窗口打听,窗口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辛经理出差了,三天后才能回来。

这位辛经理,名叫辛健,三十六岁,高中毕业,参过军,上过银行学校,今年年初当上营业部经理。他的“经理”职务虽来得不早,但他办事很有章法,所以很多人断定他会大有作为,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刘家旺无奈,他去找别的人,但没有人告诉他确切答案,他只能再等三天。三天后,刘家旺分秒不差,八点整时站在门前,这次,他与辛经理打了正面。辛经理提着一个公文包,微微朝刘家旺点头,他

侧着高大的身躯走进门,刘家旺紧随其后。

辛经理走进办公室,把包放在靠墙的沙发上,然后在办公桌前坐下,问刘家旺有什么事。

刘家旺还是之前那句话,他说:“我来问问贷款的事。”辛经理望了他一眼,又问他的名字。刘家旺把贷款的时间也一起说了。

“后背刘家村的刘家旺?种果树的那个?”

辛经理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刘家旺。刘家旺非常紧张。

“有人反映你借了很多钱,没有偿还的能力。”

“谁?”刘家旺扯出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知道谁对你无益,你的贷款要缓一缓了。”

糟糕的事真的发生了,刘家旺说尽好话,但无济于事,辛经理把资料退给他的时候,表情严肃,语气斩钉截铁。刘家旺再次恳求,辛经理起身走出去,很长时间没回来。

叹气、抱怨,这些都没有用,刘家旺带着资料回了果园。家里,父母也为这事担心,但又无能为力。一个穷苦的家庭,起点很低,方法也很少,唯一一条途径被掐断了,他就只有默默承受。刘老汉看到儿子愁眉苦脸,安慰说:“先这样吧,等收了稻子总能卖一些钱。”刘家旺也试着这样想,所以他在跑了几家银行,遭到各种冷落后,就不再奔走求情了。

七月中旬,稻子成熟,遍地金黄。这金灿灿的颜色,对刘家旺来说,就像黄金,闪着亮光,能换成一叠叠钞票。刘家旺早盼着收割稻子了,哪怕天气炎热,哪怕手上的事忙不过来,他都准备好了一切,购买了箩筐,凑足了大麻袋,只等着挥动镰刀和踩响打谷机,轮子飞速转动的那一刻。早在几年前,村里就实行了收割机收割稻子,而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一辆或者几辆收割机开到村中,停在树下,然后有人询问工费,而第二天、第三天⋯⋯就可以看到收割机在稻田中穿梭,直到整个秋收全部结束。刘家旺之所以不用收割机,为的是省钱。他和父亲商量过,父亲是一样的看法,他们选定七月十八日开始,这个数字很吉利。

十八日清晨,陈凤兰起得特别早,她张罗好早饭,骑车去十里远的小镇买回几个好菜。在农村,收割稻子是一件需要上心的事,比别的农活累,持续的时间也长,所以,补充体力上的消耗是非常必要的。刘家旺像是很兴奋,昨晚睡眠不足,而今早又匆匆喝完稀饭,不等父亲一起,独自一人拿着镰刀急急的出去。

七月天亮得早,不到六点,太阳已高高升起。清晨的阳光刺眼,但不灼热,刘家旺赤脚走在田间小道上,跳动的身影映在路边的水沟、稻田、稻子上,显得朝气而有活力。

刘家旺细数了一下自己的稻田,真不少,这一片都是他的。他挑了颜色最深、谷子最饱满的一块,放眼凝视片刻,就弯下腰,使足力气,一把把的割起来。

夏天的元素总是让人欣喜,至少刘家旺这样认为。镰刀下的虫子、风吹过后稻子翻滚的声音、持续不断的蝉鸣,还有那红红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绿色的青菜⋯⋯凡此种种,都是跳动的欢快的音符,非常有趣。刘家旺是农民的孩子,他热爱农村。别说乡下孩童的各种娱乐,出生在穷苦家庭,他似乎有更多的经历,小时候,捕蝉、爬树、翻泥鳅、抓青蛙⋯⋯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年龄不同的选择,而天冷天热、上午下午都不同。刘家旺最擅长游泳,他可以在水里摸鱼,也可以游上一千米,但是,不管春夏秋冬,他从不贪玩,总是跟在父母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父母的勤奋、操劳也时常影响着他,所以,无论怎样的苦累,他都能应对。

刘家旺虽不是一个老手,但速度挺快,他没有直起一次腰,已从这头割到了那头,又从那头割到了这头。刘老汉卷起裤腿走来,他带来了大个头西爪、村口老井里打的清凉泉水,还有一卷一卷的袋子。他像刘家旺一样,叉腰站在畔上,眉开眼笑,内心欢喜。可是,他高兴的有些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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